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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若黄泉路上有沈世子作伴,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屠公继的力气很大,沈淮臣呼吸不畅,隐隐尝到了窒息的滋味,大脑却冷静异常——那道回答的声音不属于容瑄,容瑄不在前方,那便只可能绕后。

屠公继在夜风里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朝侧方一扑,避开了致命的杀招。

哪怕到了这种关头,他依旧没松开钳制沈淮臣的手,甚至企图拿他当做垫背。

容瑄被激怒了。

沈淮臣想要帮忙,发觉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方才意识到中了药。

是什么时候?

是那碗清水里掺了东西,还是蒙在脸上的黑布浸过药汁?

可下手的机会太多太多了……

沈淮臣仰着脖颈,在喘息里观察四周,还真找到了一条笨笨但可能有效的破局之法。他身后有道斜坡,不算太陡,有系统的屏障护着应当摔不死人。

沈淮臣自袖中摸出一把薄薄的刀片,借身体的重力往屠公继手上压,后者吃痛的瞬间,沈淮臣借反作用力向后一滚——

即将摔下山坡的那刻,沈淮臣看清了容瑄的脸。他的眉压得极低,五官因此显出几分阴鸷,虽勾唇朝屠公继微笑,那笑容却透着森然杀意,令人头皮发麻。

沈淮臣甫一脱离控制,容瑄便弃了刀,单手拽起屠公继领子,对着手边的石头就是一磕。不过两三下,人就没了声息。

待瞥见沈淮臣的状况,表情竟出现片刻空白。

容瑄伸手去抓,孰料抓了个空。正如双双坠崖那日一般,容瑄没有任何迟疑,猛地朝沈淮臣扑去。他将沈淮臣捞进怀里,两人像滚筒洗衣机里的滚筒,咻咻咻往山坡下滚。

将充满惊恐的、此起彼伏的“陛下不可”声远远甩在后面。

“咚!”容瑄将匕首插进山体用作缓冲,滚落的速度有所减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骨碌碌摔在草甸上,沈淮臣在上,容瑄在下,做了他的人形软垫。

沈淮臣数不清滚了多少圈,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头晕眼花地枕在容瑄的胸口喘气,容瑄也不催促,一手揽着他的腰,一手梳理着他乱七八糟的长发:“抱歉,我来晚了。”

沈淮臣闷声摇头,忍了一整晚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脸埋进他的领口:“容瑄,三花死了……”

没有人救她。是他太弱,把人领出去,却不能完好无缺地带回来。

“那不是你的错。”温热的泪珠滴在颈侧,容瑄有种被灼伤的错觉,声音轻而温柔,“不要自责。”

沈淮臣做错了什么呢?是不该好心帮腹痛的士兵舀粥,还是不该心软给骨瘦如柴的孩子开小灶?

都不是。错的是别人,是影卫,甚至是他。

容瑄抱起沈淮臣,打了声呼哨,通人性的战马自山腰奔腾而来,容瑄将沈淮臣抱上马,与守在山下的人马会合。

第56章

深夜不适宜赶路,容瑄打算找间无人居住的屋舍休息一晚,翌日清晨再赶回大军驻扎的营地。

他们前脚刚进安顿好,后脚搭载太医与清风道长的马车就到了。

几人上了岁数,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再健朗的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脸不红气不喘的老道士在这样的时刻就显得尤为扎眼。

两位太医忍了又忍,不知谁先起的头,竟跟这道士请教起日常保养的秘诀来,直到下了马车,才意犹未尽地停止交谈。

容瑄只给沈淮臣换了干净的衣袍,自己还穿着那身沾满灰土、草屑,甚至是溅了血迹的衣裳,听见通传,立刻将人迎进来,请他们为沈淮臣诊脉。

两太医或缄口不言,或皱眉沉思,唯有清风道长无需顾及君臣礼法,上至皇帝下无名小卒,包括沈淮臣这个病号通通数落了一遍。

在超脱世俗的高人面前,众生平等。

庭院内外哗啦啦跪倒一片人,兰心更是早早地在旁边跪下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世子,请陛下跟世子爷责罚。”

沈淮臣下意识拉住容瑄的手,想替他们辩解一二,话到嘴边,瞥见容瑄威严不容置哙的眼神,又默默咽了回去,暗搓搓跟系统说男主坏话:【小白你看他,好凶哦……】

003附和:【就是就是!】

沈淮臣的脉象驳杂难辨,三人轮番诊脉,除了些许误食软筋散产生的后遗症外均看不出什么异状,最严重的伤反倒在手上。

左手在抵抗柳祚时用力抠住门框,不小心抓烂了,食指与中指的指甲剥落,露出柔软脆弱的甲床。

软筋散有麻痹神经的作用,山里黑黝黝的,别说容瑄,就是沈淮臣本人都没发现。

眼下又红又肿还沾着污血的手被牢牢固定住,清理,涂药,包扎,沈淮臣好像终于恢复了感知,疼得呜咽一声,泪珠大颗大颗地自眼眶滚落,流不尽似的。

尽管容瑄及时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左手凄惨的模样已经牢牢刻进了沈淮臣心里。

沈淮臣把脸埋进容瑄怀里,抽噎到一半,指尖尖锐的刺痛突然消失了,只剩麻麻木木的感觉:“?”

系统紧张地问:【宿主,我帮你开了痛觉屏蔽,现在感觉怎么样?】

【唔……好多了,谢谢小白。】沈淮臣的回答带着浓浓的鼻音,他还不太适应这种奇妙的感觉,残留的阵痛更多来自于心理层面。

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大脑控制不住地想起一种竹签扎进指甲的酷刑,所以仍然痛得厉害。但容瑄的怀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沈淮臣窝在里面,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或者说,应当用昏迷形容更为贴切。

等沈淮臣从漫长的梦境中醒来,见到的已是军帐内独特的灰绿色篷顶。

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多出一面屏风,将矮床与吃饭活动的空间分割开来。沈淮臣坐起身,隐约窥见长桌前坐了个人,伴着书卷翻动的声音,应当是在处理公文。

“……容瑄?”他试探着喊了声,那道影子跟着一顿,起身走了进来。

沈淮臣左手缠着纱布,做什么都不利索,容瑄没叫旁人插手,亲自帮他漱口,净面,拿瓷勺舀粥喂给他吃。

期间有将领得了允准,隔着屏风汇报军务,容瑄一心二用,两不耽误,沈淮臣也跟着听了一耳朵,眼睛慢慢睁大了:“屠公继是僰夷人?”

僰夷原是位于天禧朝西南面的一个小国,民风暴烈强悍睚眦必报,擅用毒,高.祖时曾三次出兵攻打此地,僰夷国灭,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已有百年,想不到还有遗脉存活于世。

可原著里,僰夷血脉暴露应是容瑄登基五年后的事了。

沈淮臣惊讶之余,又有一丝恍然,难怪屠公继想脱离程伦单干,难怪他对百姓毫无仁慈之心,因为他根本不是天禧朝的人,甚至加入红缨军也可能别有企图。

沈淮臣等两人说完话,才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容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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