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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根本看不到,补充了句:“好。”
周遭的氛围又冷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我僵硬地躺了不知道多久,浑身又酸又痛,尝试着翻身换个姿势。
我的脚下抵着硬物,不是车座就是行李箱。右边是晏如温热的身躯,头顶在他的胸口的位置。我的左边也是一片坚硬的物体,我试着摸索过,应该是车座。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收回脚,翻转身体。
身上的酸痛总算有了一些缓解,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膝盖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咔吱——”
身侧的硬物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摇摇欲坠的平衡被骤然打破!
“小心!”晏如短促地呼喝。
我胳膊一紧,被晏如拉扯着向他靠近。紧接着,我身侧发生了小规模的“坍塌”。
左边的行李箱从堆积的车座上砸了下来,落在我手边。如果不是晏如,我估计又得挨这一下。
只是现在我和晏如能够活动的空间就更小了,更加尴尬的是,我们两个大男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好像一个人被困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不用面临现在这种情况。
空气里都酝酿着窘迫的气息,我说:“我们现在这样放在古代,算不算是死同穴?”
说完我自己就后悔了。
更尴尬了。
后背传来轻微的震动,我直觉是晏如在压抑他的笑。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说:“你是想死呢,还是想同穴呢?”
我咳了一声:“还是别死了吧。我还没有女朋友,到时候要是跟你一起这样被救援队挖出去,多容易让人误会啊!我还没法给自己发个辩护声明。”
晏如终于轻轻地笑起来。
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夜晚是如此漫长,周遭除了晏如的呼吸声,再也没有旁的声响。睁开眼睛是纯粹的黑,闭上眼睛也是。
晏如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规律,应该是又睡着了。
快点睡吧,等天亮了,说不定救援队就到了。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场倒霉又离谱的旅程还是快点结束吧!
第13章 尝试
中年男人有些局促地走进客厅。他年近半百,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长年的劳动让他看起来很瘦,脊梁弯曲,骨头都支楞着,可怜的皮肉依附在那上面。
“警察同志,你们喝开水啊。”他把手里的两个满是茶渍、水渍的搪瓷水杯递给孟懿和陆安弛,讨好地笑了笑。他露出黄黑稀疏的牙齿,扭着方言不安地说,“不晓得你们来我屋头,有啥子事?”
孟懿说:“陈大鸿,你不要紧张,先坐下吧。”
屋外远远地站了几个看热闹的人,都是村子里的乡亲。雪花村和所有乡村一样,青壮年离乡涌入大城市,村里大部分都是留守的老年人和儿童,生活平静而穷极无聊。来警察,对于村民来说那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上一次还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杀人犯晏安德被抓获的时候。
陈大鸿搓了搓手,先去把堂屋的门关上。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好歹是来了警察,不管好事坏事,都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看了笑话去。
堂屋里骤然暗了下来,陈大鸿来到墙边,暗亮了吊灯。昏黄的灯光便弥散在整个房间里。
“警察同志,你们说嘛。”陈大鸿深吸一口气。
孟懿看了一眼陆安弛,陆安弛微微点头,孟懿才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陈大鸿:“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大鸿虚起眼睛,接过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清,这才动作僵硬缓慢地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副折叠的老花眼镜——断了一条镜腿——这才勉强看清。
照片上,阴郁的青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眼尾上挑,眉目锋利。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挑衅和漫不经心,像是一尾藏在暗处的蛇。青年的唇薄而红,按照村里传下来的话,这是薄情的标志,难保不会是个白眼狼。
虽说这确实是个漂亮长相,但陈大鸿却看得喜欢不起来。
“认不到。”陈大鸿赶紧摇头。
孟懿皱起眉,耐心地引导:“你再看看。”
不管怎么看,陈大鸿都觉得自己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他是你的养子晏如。”陆安弛低声说。
“啥子?!他是晏如!”陈大鸿一听,眼睛都惊得差点瞪出来。
他对于晏如最后的记忆,是小少年倔强又藏着怒火的眼睛。彼时小晏如站在雨里,大雨把他的头发淋湿贴在脸上,却浇不灭他眼里的火苗。
陈大鸿每每想起来,都会为那双眼睛感到心惊与害怕。他甚至怀疑晏如会扑上来撕咬他。
但是晏如没有,只是转身决然地离开。自那之后,十多年……大概是十五年了吧,陈大鸿再也没有见过晏如。
“他是不是犯了啥子事?”陈大鸿赶紧把手里的照片递还给孟懿,好像照片在他手里多一秒,都会给他带来什么灾难一样,“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跟他来往过啦,他做了啥子事,也不关我的事哈!”
孟懿刚准备说话,陆安弛却先开口:“我想问一问,他当初十一二岁,是为什么离开你们搬出去生活?”
陈大鸿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才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来我屋头,村儿里的人总是说我也会跟他原先那个老汉儿一样,变成强奸杀人犯。你说哈,哪个受得了这种话嘛?”
——
山林里幽幽的鸟鸣忽远忽近,叽叽喳喳地吵成一片,无孔不入地钻进耳朵里来。
想把它们从天上扯下来撕碎,看还能不能发出令人烦躁的声音。
外面天色大亮,光线像是一把把金色的切刀,穿透层层叠叠的残骸,插进车厢里来,透出一个个光斑。
我睁开眼,仔细打量、审视起我和晏如的处境来。
晏如的身体紧贴着车壁,一个被掀翻的座椅抵在我们头顶,冰凉的金属结构正对我的脑门。在座椅上还堆放着不知道多少行李箱,把它压得死死的。我的左边是一只大号行李箱,正是昨天塌下来那个。行李箱后面不仅有火车上的座椅,还有事故发生时,在巨大压力与撞击下被掀起来的火车壁板墙体。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当时火车侧翻,恐怖的惯性掀翻固定在地上的车座,侧墙体轰然倒塌,然后全部往前——我和晏如的方位——冲击而来。
我们两个能够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一束光线穿透层层障碍,照在了我的眼睛上。我下意识向后靠了靠,躲开了阳光的直射。
脑后的触感有些硬,好像是晏如的胸口。这小子身材还不错,包在他那过时又老旧的polo衫下面,完全看不出来。
我明显感受到晏如的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