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3
半路,不再踏前。
“哪位?”
徐擎从黑暗中迈出,眼神坚毅:“秦老师,是我。”
秦祥先是一愣,再是略感困惑,最后嘴一抿:“有事找我?”
“是的,秦老师,”徐擎上前一步,“我想向您打听——”
“我不知道。”秦祥抬手打断他,“不清楚,不明白。”他拒绝作答,绕过徐擎,径直进了校长办公室,徐擎跟进去,一把将大门关上,砰一声,秦祥腿肚子一抖,用公文包捂住胸口,嗓音陡然尖细:“你想干吗!父子俩都不放过是不是?!”
徐擎也是被他的惊叫吓到了,后背仓皇地贴上门板,磕巴道:“呃,我应该……没那种兴趣,秦老师,请您放心。”秦祥将信将疑地审视他,徐擎为表诚心,忽的来了个九十度鞠躬,“但是我今天来,请您务必告诉我一宁的下落!”
秦祥肃然不语,静观徐擎哈腰,时间分秒流逝,再直角的弧度也有呈锐角的趋势,几滴大汗啪啪砸在地砖上,秦祥叹了口气:“好了,你起身吧,不然腰折坏了,明天上不了赛场,老俞要跟我算账了。”
徐擎把手撑在膝盖上,还是不肯抬头:“请您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你又进不去阎家。”秦祥略带嘲讽地一笑,“谁也进不去,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再去。”
“我能。”徐擎昂起头,用拳头捶着胸膛,咚咚响,“翻山越岭,在所不惜。”
这番豪言壮语似曾相闻,秦祥端详了一下徐擎坚毅的面庞,心下一叹:“怎么就说不听呢,和他就这么断了是最好的,阎家的人你招惹不起。”徐擎梗着脖子,又想再把腰弯下去,秦祥啧了声,“唉哟,真倔!”
日头高悬,蝉鸣阵阵,西湖边的绿浓得似墨般滴落。拥有美好品德的徐擎,恪守了他的承诺。肩上阎一宁的包,怀里搂着一大捧由99朵烈焰玫瑰组成的花束,他穿过整条游人如织的南山路,拐进梧桐掩映的小道,曲径通幽处,西式别墅林立。
徐擎对照着一栋一户的门牌,寻找阎家的别墅。手机地图的定位就在这片,但怎么就没对应的门牌号呢?
“请问——”徐擎终于逮着一个路边漫步的老阿姨,“请问八盘岭路89号别墅在哪儿呢?”那老阿姨还特意从手提包内摸出一副老花镜戴上,细细瞧了瞧地图:“哦,你说的这个别墅哦,在那边,喏,那边,看见没?”
右手边靠西湖一侧,浮着一座湖中岛,植被茂盛,密林中露出一角白色罗马柱,徐擎左右环顾,不太确定地问:“阿姨,没有路通到那边吗?”
老阿姨笑了:“小伙子,那边不是西湖的景点,是私人住宅,你要去得摇船过去的!你要求婚是不是?阿姨推荐你去太子湾公园,那边景色很灵的……”
徐擎匆忙谢过,举着花朝岸边跑去,他用眼真切地确认三次,这的确是一座没有通路架桥的湖中岛屿,比之三潭印月自然是逊色,但一想到它居然是一座私人岛屿,并且位于西湖一隅,徐擎再不领世面,也晓得秦祥嘴里那句“招惹不起”是善意劝诫。
钻进树丛,这一带无人出没,恰好给了徐擎热身的机会,他把背包藏进一个矮灌木丛中,篮球背心和短裤挂上枝杈,迎风招展,待热身完毕,他便举着那束花,如高贵的跳水皇后般正步走向堤岸,手臂舒展,前伸,大腿一绷,一蹬,堪比一条黑鱼般嗖地窜进了水里!
世人皆知西湖禁泳,违者罚款,在掏空积蓄买了这捧花后,徐擎知道自己不能再被西湖巡逻队逮住,否则底裤都将被没收。幸而作为S大体院全能健儿,徐擎的单手狗刨游刃有余,远远望去,湖面上竟有一束玫瑰花直立漂浮,并以迅捷的速度离岸远去。
徐擎换气时才把脑袋露出水面,他一看,离岛还有二三十米,只能继续埋头苦游。再一次露头换气时,他终于看见了岛上别墅的影子,粼粼波光中,他看见别墅二楼的大露台上闪现了一个人影,隐约眼熟。
“他妈的没装卡!”露台上的人气急败坏地举起一部水果手机,“又骗我——”他费九牛二虎之力偷出来的通讯工具,仍旧是幌子,那留着何用?
去死吧——咻——
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一颗浮起来的人头上,哐当,人头瞬间沉了下去,仅留99朵玫瑰孤零零地漂在水面上。
阎一宁举目眺望,想看自己是不是把手机扔远了,但是他忽然看见一束盛放的红玫瑰朝他涌来,荡漾的水纹推波助澜,像是大自然的快递员,他呆住了,盯着那束花不放。
“靠,谁在西湖里扔垃圾!”他义愤填膺道。
第35章 (三十五)
作为每年都会报名参与环西湖捡垃圾活动的三好志愿者,阎一宁是不会容许秀美的西湖水里漂着如此一大坨碍眼的乐色,于是即便他缺了条腿,仍执意要坐着架在露台一侧的圆形升降电梯下到一层花园内,被囚在别墅中的这几天,他不甘不愿地学会了如何拄拐。园丁精心呵护的花圃被他的单腋拐戳得泥洞百出,满园的圆锥绣球在暑气蒸腾的微风里轻轻摇曳,或雪白或浅粉,热烈而清新。
但宜人的私家景色全然吸引不住阎一宁的眼,他目标明确,一拐一拐地杵着蹦向湖边码头,这座实木搭建的小型码头废弃许久,无船停泊,露出水面的木桩爬满青墨色的苔藓,往日用来清捞水草的网兜被搁置在码头上,阎一宁捡起杆子来,眯眼瞧着光影流转的水面,锁定那坨被水纹送向岸边的乐色,玫瑰花半泡在水里,没有沉没,寂寥地喝着冰凉的湖水,等待有缘人的打捞。
阎一宁一手撑着拐,一手举着杆,小步挪到码头边沿,他似乎有些害怕,怕自己一个失衡跌进那深渊般的水涡里。于是他伸长杆子去捞,那束花奇重无比,单手难支,勉强试了几次都失败后,他甩开了拐杖,一屁股坐在了木板上,两手把着杆子去捞,花束堪堪进了网兜,但因动作粗暴,花瓣如雪片般散落开来,洒了湖面一片。
“啧,怎么还七零八落的!”阎一宁懊恼地骂道,“捞不干净了!”
往年只要他做环保志愿者,那么他管辖的区域内几乎是“寸草不生”的干净,人称“西湖垃圾剃度大师”。收杆了,他谨慎地把杆子往回抽,花束在兜里摇摇欲坠,但还是靠了岸,阎一宁腾挪着屁股,尽量靠到湖边去够那捧湿淋淋的玫瑰花,待他抓住花柄把这束狼狈零落的花从西湖里拎起,一条巨蟒也瞬间从湖里窜起来,猛地扑向了无暇反应的残障人士——
“啊——”阎一宁连人带花一起朝后倒去,花瓣碎了他一身,水渍把他的真丝睡衣完全打湿,巨蟒嘶吼着大口喘气,豁然带上岸的水量把半个码头都浇湿了,遒劲的肌肉鼓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