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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是千古一帝,没那么容易糊弄。但他只是说不废后,却没有承诺不杀皇后。千古一帝,总是多疑而心狠,我们只有再等,再忍,皇后总会露出破绽。皇后没了,太子又如何长保?钟将军虽是一介枭雄,但眼下他没有兵权,只能死守尚书台,一旦尚书台被夺走,他就毫无用武之地。到那时候,哥哥在京外掌兵,我在内朝运作,我们能比太子做得更好,天下人都会看见,都会心悦诚服……”
长久的寂静,好像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抑或呼吸只是都融在了一处,化作凄清春夜里盘旋的水雾。怀桢目色湛湛,神容镇定,那鲜花般的双唇吐出冷漠的话语,却带出一种别样的性感。怀枳如着魔一般,手从他的腰部上移,抚过他的肩膀,又一下一下地顺过他颊边的发丝。
弟弟长大了。挡在两人中间的手掌也像一块烙铁,烙上怀枳的胸膛,怀枳被他话中描画的前景所诱惑,忽然喘不过气来。
阿桢描画得太具体、太细致、太像真的了。
他想起御座上的金龙。他想起九鼎上的云烟。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父皇铁骑踏破平阳,他从平阳郡王的帅帐中寻到那一盏羽人铜灯,父皇便挥手大笑说:“阿枳找到了,便是阿枳的!”
阿枳找到了,便是阿枳的……
“阿桢。”他更加靠近了怀桢,好像唯有如此,才能看明白弟弟眼底的颜色,“阿桢,你会永远帮我吗?永远不离开我,永远陪着我走这条路?”
怀桢一怔。然而怀枳话音未落,又忍不住伸手去挡怀桢的眼睛,道:“不,你不用回答……哥哥知道,哥哥都信你。”
怀桢的眼前被他蒙入黑暗,心头却骤然涌上一股复杂的滋味。他的哥哥,就算被迷惑,也不会放松了算计。前世的自己,何尝不是永远帮他,永远不离开他,永远陪着他走这条路?前世的哥哥,何尝不是山盟海誓,送与他无数珠宝、奴婢、封地,还说要与他共治天下——可是直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其实他从没有得到过梁怀枳彻底的信任。
他送他珍宝,却怨他奢侈。置他金屋,却恨他无知。惯了他十几年,却判定他跋扈。梁怀枳,他即使杀人,也要占尽这天下的仁义道理。
“你是我哥哥啊。”怀桢轻轻道,软软的睫毛在怀枳的掌心掠过一梭的火焰,“我自然永远都只帮你的。”
*
怀枳将手拿了下来,便对上怀桢清亮的双眸,眸底水波盈盈地发颤。啊,自己真的很疲倦了。他从未有过如此刻这般的感受,好像全身都浸入了温水里,伤口发作都无感觉,他从未发现,原来弟弟可以是个这么……这么温柔的人。
他的手指抚过怀桢的脸颊,又沿着鬓角,描过怀桢的下颌。原本是像孩子一般圆润的脸庞,不知何时却已显出棱角,有了几分英俊男人的骨色。弟弟是任性的、骄横的,但弟弟也会为了他哭,为了他笑,弟弟永远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这一边。
怀桢的脸颊贴着他的手掌,稍稍一动,便像猫儿一样蹭过。所有的沉默都不过是纵容。怀枳低下头,嘴唇贴在怀桢的眉心,这是怀桢所熟悉的吻,怀桢没有反抗,反而闭上了眼睛。
但这吻倏忽却落下,落在了少年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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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累爆炸了,累到想要更个新……!
第25章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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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刹那间事,双唇一碰即分。
哥哥的吻让怀桢蓦然惊住,可他尚未来得及思索什么,怀枳已经放开了他,拍了拍他的头发,表情回复了兄长的云淡风轻:“好。有你帮哥哥,哥哥便安心了。”
说着他一手撑着床面坐起,失笑:“我受了伤,不好睡,今晚不陪你啦。”
怀桢懵懵然,也跟着他坐起。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打乱了他的棋局,顿挫了他的机锋,使他又变回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亲了他,却又要走了吗?
但见怀枳侧身掀帘,点亮了灯。火光摇摇地亮起,羽人的翅膀反射出冷漠的铜色,怀枳眯了眯眼,仿佛被刺醒般,神色有了几分落寞的清醒。
不对……怀桢隐隐觉得不对,发问:“哥哥……怎么回事?”
他应该放哥哥走吗?若是放哥哥走了,会有什么后果?这一吻没有任何前身后世可供对照,他该如何才能读懂哥哥此刻的表情?
怀枳转头,看见怀桢的神色昏茫茫的,又想笑了。他的弟弟,娇生惯养到了十六岁,虽然满口朝政,但于情欲一窍却根本未通。还问他怎么回事?他自己还想问自己。可是他还记得那双唇微翘,触感柔软,宛如灯下的陷阱,含毒的娇蕊,千万里光明中唯一一所堕落的渊薮。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手掌扣着弟弟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过弟弟的嘴唇。怀桢有些惊讶地张口,却正露出一截软红舌尖,他只要稍一伸手,便能往那舌尖上搅弄起来。
他柔声:“你一个人睡,好不好?”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轻响,怀桢将牙齿咬住了他的拇指,带着下意识的不满回答:“不好。”
怀枳又笑:“这么大人了,不懂事啊。”
怀桢望着他道:“你是嫌我照料不好你?”
“没有的事。”怀枳抽出手指,拿巾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说是要离开,可其实没有动弹,反而将弟弟揽入怀中。有了灯火的照耀,方才的冲动似乎逐渐隐了形,又蛰伏进墙壁的石缝中去。后背倚着床栏,些微疼痛隔着纱布传来,却更似痒,没有流血的痒。
这痒递入心脏,汇入血液,在黑夜中伴随着心跳无声地震颤。
怀桢将身子缩在哥哥臂弯,哥哥衣襟被蹭开,他又看见那锁骨下的小花。但哥哥立刻又掩住了。
怀桢不得其法,只有道:“那你疼了要叫醒我,我帮你。”
怀枳逗他:“你要怎么帮我?”
怀桢认真地道:“我可以帮你吹一吹。”
“那太好啦,哥哥真离不开你。”怀枳只觉心上一片柔软。为何光明处的阿桢,和黑暗里的阿桢,好像有两副模样?可是阿桢依恋他,这一点却是从没有变的。
得了怀枳的夸赞,怀桢好像终于放心,面朝着灯火闭上眼睛,未过多时呼吸便渐渐匀停。怀枳却没能立刻睡着。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枯坐一会儿,渐觉得冷了,便给自己添了一件长衣披上,回来时,怀桢翻了个身,却不再进他怀里,而是面对墙壁睡了。怀枳不以为意,只给他掖了掖被角,神思一直飘散在烛烟之上。
今夜之后,太子势必更加得意,自己只能暂避风头。当初利用阿桢遇刺一案来逼迫太子,谁料太子舍卒保车,不惜害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