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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道:“你别想跑。”

裴缜的脸黑得赛了锅底。

暖风徐徐吹过,余不行竟是打了个寒噤,他小心地觑着裴缜的脸色,虽是对大少爷恼怒的由头感到迷惑不解,却十分敏锐地感觉出和腿边上挂的成南脱不了干系。

他心思一转,仰头看向不远处几棵大树,惊道:“那边树上是什么?”

语气浮夸得一听便有些假,裴缜蹙着眉头当没听见,成南却好奇地抬起头来,顺着余不行说的方位看过去,视线刚落到婆娑枝叶上,怀里抱着的腿就猛然用力,成南没防备被挣了个踉跄,那条腿便顺利逃脱了出去。

余不行一边跑,一边不忘笑嘻嘻地回头叮嘱成南:“乖阿团,好好和裴少爷玩!”

成南气得要命,他不知被余不行用这招骗过多少次了,却总是吃不了教训,听他一说就还是好奇地够头去看。

他靠着墙生闷气,眼前过来一面黑影,裴缜站在他身前,垂着眼睛看他,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你喜欢吃那个?”

成南还沉浸在被骗的恼怒中,随口嗯了一声,就要向裴缜抱怨余不行方才的恶劣行径,还没开口,便见眼前的人蓦地转身,朝一旁的糖水铺子走去,过了一会儿再回来时手里拿了满满一大碗冰元子,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水果。

他往成南手里一塞,语气仍是不善:“给!”

成南有些不敢置信,惊喜道:“给我的?”

裴缜心里一软,那点不明缘由的怒气下去一些,他挨着成南坐下来,嘀咕道:“以后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

接下来的话过于像不合理的命令,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将头撇向一旁,小声道:“别和别人分着吃了。”

他说罢成南却没什么反应,裴缜皱着眉转过来:“你听到没有——”

他话没说完便被一颗甜甜的冰元子堵住了嘴,成南自己吃了一个后,自然而然地便递给裴缜吃下一个,一边奇怪道:“什么?”

裴缜所有的话像是都被那颗元子给推了回去,他慢慢地嚼着,不知为何脸上又热起来,半天才道:“我说你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半碗元子下肚,裴缜吃了个大红脸,成南倒是没什么感觉,一边吃一边凑在裴缜边上高高兴兴地看他腕上戴的石头串。

这小物件虽是粗拙,对成南而言却并非易事,从找寻到打磨都费了不少工夫,见裴缜将它们好好地戴着,他心里满足,一颗颗地拨动那些小石子,问裴缜:“你觉得哪颗最好看?”

他的手指刚捧过冰,凉津津地碰过裴缜手腕处的肌肤,寒意过后却腾起灼烧般的感觉,裴缜手臂搭在膝上僵直着不敢动,只觉得被阳光晒得有些头晕,迷迷糊糊地答:“都好看。”

“我最喜欢这个透明的。”成南乌黑柔顺的脑袋凑在裴缜眼皮子底下,他只需微微垂下视线便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脖颈,一条黑绳在后领处若隐若现,随着那流畅的颈部线条一同隐入衣裳里面。

“我从山上的河里找到它的,可不容易了呢,对了,那河里还躺了个受伤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我把他弄出来之后才看到这个石头……”

成南的话半截半截地传进裴缜的耳中,却一句也没被听进心里去,成南凑得太近了,裴缜呼吸之间都是成南身上那股极淡而奇妙的香味,令他在这阳光灿烂的白日里也好似沉迷得失了神智。

“你听我说话没有?”成南不满地抬头看他,俊秀的脸与裴缜咫尺之遥,清晰得连那些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蹙着的眉头看起来也乖巧得不像话。

裴缜的心里蓬着一团巨大而透明的雾,将他涨得那样满,满得看着成南的脸既有说不清的欢喜又有道不明的酸涩。

话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听到自己低声问:“你知道成亲吗?”

“知道啊,”成南说,“我见过很多次呢,有时候他们还会撒糖。”

“那你呢,你会成亲吗?”

在裴缜的视野中,成南清透的棕色眼睛慢慢睁大,定格为一个极为惊诧的模样,然后他猛地直起身子向后撤去,后颅骨重重地撞上裴缜的下颌,将两人一下都撞清醒了。

两个大红脸相觑而对,成南连喘息都是热腾腾的,结巴道:“你说说说说什么呢!”

裴缜也结巴得厉害:“我我我我瞎说的!”

“别别别瞎说了!”

“好、好的!”

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两人都不再说话。阳光无声地铺满他们之间,映出半空中的浮尘,嘉化三年的霖川城,就在这样的寂静里,多了一桩少年人的心事。

第25章 吻

那天之后,全霖川城的媒人似是都盯上了裴府,黑色匾额下的朱红门槛都快被踏破,几乎每天都少不了来给裴家少爷说亲的。

裴缜偷偷去听过几次,见那媒人满脸堆笑,晃着圆滚滚的身子,掰着手指头细数完对面姑娘家的好,又一条条地夸裴少爷的气度卓然、良善可亲。某月某日在桥上扶起了摔倒的老人啦,某日某月挺身而出追了三条街抓住了小贼啦,甚至还有一次替着急的农妇从河里救出了一只失足落水的鸡……桩桩件件头头是道,令裴缜震撼于媒人这一行的手眼通天外,还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以至于那之后连偷听都不好意思去了,甚至之后街上再碰着艰难爬坡的驴车,伸手之前忍不住纠结了好一会儿,总怕旁边有人偷看着,本来没什么的举动也落成了作秀。

许是裴铭书对这些说亲的也感到不厌其烦,却又不好拒绝,于是默许了他的每日出逃。裴缜从早到晚地和成南待在一起,话却比先前少了许多,总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好几次成南叫他他都没听见,听见了也常是说不了几句便草草作罢。

成南心里嘀咕,想裴缜怕不是不想继续和他当朋友了,可裴缜却又每日都过来找他,一直待到很晚才会回家。

成南怀疑了两天,后来索性便不想了。余不行常说他缺根弦,小的时候两根木棍就能坐着玩一整天,长大了天上的云彩慢慢地飘就能让他看一整天,聪明的小孩干不来这样的事,只有木头才不挂心凡间的人情哀乐。

成南反驳说他只是觉得人就和那天上的云、树上的鸟一样,来去谁也管不了,挂心也没用,来了他就高兴地看,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本来就是都会走的。

余不行一脸痛惜地说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冷团子,气得成南不想理他了,蹲在墙角专心擦自己的碗,余不行却又伸手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这样好,这样少难过。

成南没再与他争论,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其实他记得看过的每一片云与每一只鸟。

裴缜是最大的那片云,最漂亮的那只鸟,如果云要走,鸟要飞,裴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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