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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斤上好霜糖,品质堪比贡品,价格也不会太贵,八月中秋,应该能运到汴梁,端上百姓们的餐桌。以后,这种新的制糖方法也会流传出来,到时候制糖的多了,价钱就下来了。”
“十娘啊,”苏轼喟叹一声,“你总是能想到我前面。”
“这是给你补充体力的,喝完了就起来干活吧!”王弗俏皮一笑,把他拉起来,苏轼假装没站稳,倒在她身上,竟然厚着脸皮说:“为夫走不动道了,娘子背我去。”
“苏轼。”
“哎——”苏轼猛地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咱们还是去看看外头的情况吧。”
如陈家村一般,这里许多人原先没有防疫的意识,甚至于,他们的卫生习惯更加糟糕,由于是城镇,很多地方的沟渠、管道堵塞,衙门也没有钱去疏通,导致他们的用水非常紧张,许多人家在家里偷偷打井取水。但打井耗费之巨,不是人人都能负担得起的,没钱的就只能到城外河边担水喝,因此有了一门新生意,一文钱买一担水。
他们不光喝河里的露天水,有时候水担回去,没有柴火烧水,就只能喝生水,入夏以来,贪凉喝冷水的更多,得病的陆续出现,人们也习以为常,都以为是寻常的闹肚子。
一天下来,到了晚上,还有住的远的人陆陆续续到来,症状较轻的,王弗就让他们领了药回去闭门休养,症状较重的,就留下来隔离。由于是初发阶段,先前死去的患者是年纪较大而且身体本就不好的,剩下的还有治愈的希望。
晚上,王弗召集学生们开研讨会,确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所有人都觉得,以前认为瘟疫可怕,不可战胜,可在老师的身后,他们看得到希望的光芒,就好像她的名字一样,避祸而趋福。
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斗志,其实从学医的那一刻起,为生民立命,就成了他们终生的格言,而在这样的实践过程中,他们渐渐懂得了,如何去做。
一直到八月,阿弃都没能等回苏轼和王弗。
有人说,香溪县一带瘟疫大爆发,签判和夫人极力拯救患了病的百姓,却终究不能违逆天意,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也有人说,远远地能看见香溪县终日焚烧着什么东西,恐怕就是死去百姓的尸体,那黑烟滚滚,好似黄泉炼狱。
七喜牵着阿弃,带他去府衙检疫,路上阿弃听到了这些传言,仰着头问:“七喜姨姨,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阿弃不要担心,他们都是不知内情的路人,虽然我也很久没有收到娘子传来的消息了,但我有眼睛,看得到每天大车大车运出城的药材。你看,府城都已经开始检疫了,说不定这场瘟疫正在扩散,娘子他们做的,是最危险的事,也是最正确的事,他们是在为身后的人,求一个太平人间。”
阿弃的眼睛湿润了,对七喜说:“阿弃长大了,也要和阿娘、爹爹一样。”
“不必等你长大哟,任何事情,都是从眼前做起的,譬如你现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让你爹爹阿娘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几天后,中秋佳节之际,苏洵与苏辙对月怀远,想到在凤翔做官而没有寄信回来的苏轼,忍不住作诗聊表思念,连程氏都忍不住感慨:“十娘这是做什么去了?连中秋节都忘了么?”
直到苏轼的快马信件《上凤翔府疫情第一表》飞入汴梁皇宫,人们这才知晓:凤翔府发生瘟疫已经两月有余。
朝野震动。
但当仁宗战战兢兢地拆开奏折,却发现,苏轼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起手第一句就是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让他不要担心。
朝野哗然。
仁宗屏住呼吸,向后面看去,奏折按照时间顺序,详细记述了凤翔府陈家村到香溪县一带发现疾疫症状,宋明太守安排苏轼主理此事,苏轼与其夫人王氏便带领济世医学院的大夫们,火速赶往重灾区进行救治。疾疫虽猛于虎,却惮于人的威势,经过他们长达两月的研究和救治,耗费药材无数,最终将凤翔府疫灾区的死亡人数,控制在了百人之内。
之所以在中秋上表,不仅是因为疫情才稳定不久,也是苏轼认为,值此团圆佳节,应当教全天下的百姓知道这个好消息,知道疾疫可以战胜,知道何种不良习惯与环境容易滋生疾疫,知道罹患疾疫初期该上报官府,隔离就医,知道就算到了膏肓之际,也可以有力回天。
朝野为之一振。
第166章
仁宗奖赏苏轼和整个凤翔府衙门的旨意一下来, 所有人都像过了年一般,欢呼雀跃,他们这两个月, 过的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们付出的辛苦,也值得所有人的敬佩和夸奖。
众人回到凤翔府, 宋太守特意给大家放了假, 苏轼的假期最长,足足有一个月。
苏轼从衙门赶回了家, 本幻想着两个月不见的阿弃会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可没想到, 一进门就只有冷冷清清的院子在等着他。
问了正在打瞌睡的门子,他说:“唉哟!是大官人回来了!可不巧, 上午娘子回来,大家都说要去庆祝一番,于是全家上下、医学院的老师, 还有隔壁的学生们,都去了和乐楼吃席了!”
门子也挺遗憾的, 毕竟他还没见过几百人的大席, 不过他老了,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他就老老实实看着家门好了。
苏轼又累又饿,闻言只好自己下厨,煮了一碗面出来, 一个人吃完了,碗也不想洗,澡也不想洗,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苏轼!”
梦里忽然听到一声大喝,把苏轼吓得浑身一激灵。
“你没洗澡,没消毒,竟然敢躺床上?”原来是家里的“夜叉”回来了。
“昨天回来之前,你不是叫所有人都彻底消过毒了吗?我做梦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味……”
“那也要洗。”王弗趴在床边,扒开他的眼睛,叫他看着自己,忽然觉得他这样好笑极了,“噗嗤”一笑,道:“我都闻到是你身上的汗味了,脏死了。”
“空口白牙,污蔑我。”他把王弗往自己身前一拉,嗅了嗅她颈边的气息,一股梨花白的醇香扑鼻而来。
“还喝酒了。”他堵住了她的嘴,品味着她唇齿间的酒香。
“唔唔……”
两人一时胡闹,竟把洗澡的水弄得到处都是。苏轼笑话她,说她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就跟鸭子打架一样,王弗反驳:“我若是鸭子,你岂不是鸭公?”
“不,若多了我,就叫做‘鸳鸯戏水’。”
“你不害臊!”
“你是我娘子,我臊什么?”
“……”
两人胡闹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王弗腰酸腿软,恨恨地盯着苏轼,说:“才死里逃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