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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压让沈越山白色内衫滑下了肩头,月光透过薄窗照进屋内,修长侧颈与肩头形成一道精致清冷的弧线。
容荒眼底暗了暗,又向前逼近了些,揽过沈越山的后颈,将人埋入他怀中,低首在那微微凹入精致的蝴蝶骨上的伤痕抹了些药。
沈越山从未如此窘迫过,虽看不见那个鬼,他却知晓被鬼按在了怀中。
脸颊贴在一个火热的怀中,背后传来细密的痒意让沈越山轻轻颤了颤,神色淡泊的殊丽面容上浮出了红晕,低声道:“……是鬼吗?我自己来上药,你别动。”
有史以来他就不曾与人靠近,无论是在大榕镇还是在饶月峰,没人会以这么无理的姿态来亲近他。
可换做是这个鬼,沈越山竟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种情绪很奇妙,他不觉得被冒犯了,甚至会觉得这样才是鬼的性格。
只是这样……
有些太亲密了。
就在沈越山说完的一瞬,他背后传来细密接触的感触,稍微顿了顿,然后又继续了起来,他仿佛还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哼笑,嗓音沉哑,音调很低,却很是好听,令沈越山又一次愣了神。
他好像听到鬼的嘲笑了。
不确定。
沈越山:“你刚刚笑了吗?”
没有回应。
他长睫垂了垂,有些失落。
此时,背上的伤都上好了药,沈越山感觉面前的鬼向后退了一步,接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
停顿许久。
沈越山有些迷茫的眨了下眼,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月光恰好落到他的身上。
容荒喉结动了动,长眸深沉盯着床榻上的人。
月光之中,床榻上的青年如墨般青丝散开,因上药全都揽了拨到胸前,显出修长的脖颈,莹白的肌肤锁骨轻轻凹陷,衣襟大开一侧滑下肩头。
清冷殊丽的面容上带着薄红,耳根也是红的,似乎是极羞,眼尾都带上了红晕,长睫下的眼眸里还有一丝未曾褪去的纯净,薄唇颜色浅淡轻轻抿着,仿佛是不知所措坐在那里,眼神在空气里寻找什么。
褪去那层淡薄冷漠的外衣,此时的沈越山显得格外诱人……哦不,诱鬼。
容荒知晓沈越山皮相极佳,但他从来没有见过沈越山脸上……有这种神色。越看他心底越发烫,直冲脑门。
然后他大概明白,他应该不是想要沈越山的命,是……
这个人。
也就一瞬间。
沈越山感觉四周空气好像变灼热了。
沈越山有点不安,他猛然意识此刻格外衣衫不整,急忙将衣襟拉拢重新系得严严实实,小声问了句:“鬼,你在吗?”
没有回应,也没有任何动静,灼热的空气好像冷却了,鬼应该走了。
沈越山默默缓了口气,扯着薄被盖在身上,侧身面对墙壁躺下了,这样躺压不到伤口。
被擦过药的伤痕好像还有那种被触碰过的痒意,在发烫,他的耳根更加红了。
……
然而这样情绪鲜明的沈越山,懵懂会害羞的沈越山,容荒之后再也没见到过。
随着时间推移,无情道修行刻入骨髓。
沈越山的情绪越来越淡漠,与年幼时喜形于色乖巧的模样越来越背道而驰,起先几年,他还会对着空气唤一声“鬼,在不在。”
到后面,他可以无视每日清晨那碗灵药旁的糖,越变越淡漠,骨子里透出了冷漠凉薄,待人虽好说话,却极为疏离。
不知不觉,原来已经过了一百多年。
这时的沈越山无情道已彻底修行入骨,并且面不改色在天府大会夺得第一,夺得长竹碑榜首。
沈越山依旧记得那个会给他糖,夜深人静来帮他上药,一直跟随他身边的鬼,也记得大榕镇帮扶他的百姓,和待他极好的三娘子,入宗第三年他便托人给大榕镇以及三娘子送了东西过去。
可如今的他回想起这些,情绪却毫无波动,甚至有些读不懂当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又或者说,他无法升起任何的情绪,无论悲伤或是痛苦,思念或是眷恋,统统变成太上忘情之中的一招剑势。
这一百多年,沈越山不曾见过师祖,又或者说师祖在刻意避着他,究竟为什么他也不明白,但不重要。
一切都不重要。
他肩上背负的只有天命。
——天灾异象,混沌生变,沉渊破世,人间浩劫。
多沉重的天命,芸芸众生的劫难全部归咎为一道天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完成天命,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虽然他并没有事要做……又或许有。
神魂深处有个声音时不时会告诉他,在某个地方,有个脾气不好的坏家伙在等他。
这个声音来历莫名,偶尔会蹦出来,沈越山想不出来到底有谁等他,就常常坐在庚辰仙宗最高的逐云台去看云,或者看得也不是云。
这里很高,浓浓云雾遮住底下一众山峰,唯剩一片白茫茫的云海,它们宛若几层轻纱,飘飘荡荡,随风摇摆。
沈越山站在逐云台边,任风吹起衣诀轻飞,总觉得似曾相识。
呆了许久,他又回了星辰殿。
星辰殿的主殿闭门也有一百多年,师祖始终在里面,若非师祖偶尔会出声指点两句,沈越山都会以为里面没人。
饶月峰终年被茫茫大雪覆盖,沈越山总觉得山上缺了点什么,正巧掌门师尊托他去给水云门送信,他便往外走了这一趟。
外面世界很宽广,却也没意思。
水云门立于海崖之巅,整个宗门密不外传以特殊的手法织布,水云门的掌门看起来很年轻,看过信后叫住了他。
余长风道:“慢着,信我瞧过了,贵仙宗掌门所言,你便是天命之人?”
沈越山淡淡道:“是我。”
余长风笑了笑道:“你们掌门还说了,无忘仙君皮肤娇嫩,穿不得寻常粗布,他常发现你脖后被衣领磨出红疹,让我替你裁两件衣裳,我觉得也应该,日后我替你做好送过去吧。”
脖后……
红疹?
起红疹应当发痒才对,沈越山丝毫不觉得脖后有被衣领所磨的不适,这些衣物内里很软,穿得也很合身,但他顿了顿,应答道:“那便有劳了。”
余长风又笑了一下,在量过身形尺寸后,送别了沈越山。
水云门距离庚辰仙宗不远,御剑仅需两个时辰,回到住处,沈越山第一时间将头发全部拢到前面,在镜子里看了看。
后颈一点一点的红痕印在如雪的肌肤上,细细密密,看起来像红疹,但仔细瞧一瞧,好像又不是,他伸手按了按,也不疼。
……古怪。
难不成真是被衣领磨到了。
沈越山眉头轻皱,实在想不出这样的痕迹还能以什么样的方式怎么造成,只能是衣领磨的,而这样古怪的情况,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鬼。
但除了每日随着灵药一起出现的那颗糖,鬼好像完完全全离开了他的生活,再也没有出现过,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