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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尽而黯淡,长眸沉了沉,神色阴戾的扫过钟离寂。
次日。
沈越山起身,屋中长案上除了一碗灵药,旁边还垫了一张小巧的油纸,纸上是一颗颜色好看晶莹剔透的三角糖。
沈越山愣了愣,视线在周围看了一圈。
他曾以为那个会给他吃.精致点心的鬼留在了大榕镇,没想到鬼……好像跟着他过来了?
沈越山没出声,饶月峰一切皆逃不过师祖的眼,他也不能出声,万一让师祖发现了鬼……怎么办。
他只是起
身,快速将那颗小巧玲珑的糖放入口中,唇边不自觉带起了一抹微微浅笑。
容荒瞧见沈越山脸上重新浮出的浅淡笑意,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便如此。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沈越山长至二十二岁,他知道身边一直跟着一个看不见的鬼,那个鬼好像不会说话,但每日会在灵药旁放一颗糖。
他也不知鬼用了什么办法,没有让师祖发现糖的存在,并且一送就是十几年。
二十二岁的沈越山还是会想见一见这个对他好的鬼。
但是用尽办法,鬼都不现身,渐渐的他也就暂时放下和鬼见面的想法,只要每日看到那颗糖,知晓鬼还在身边就好。
这日喝完药。
沈越山刚提起剑,师祖虚空冰冷的声音便从远方飘来,道:“来后山。”
听到传音后他便依照所言来到了后山,密林前钟离寂朝他微微颔首,道:“随我来。”
虽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沈越山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镜面前,昏暗的洞府之中,透亮的水镜波纹起伏,仿佛能通透人的内心,却也仿佛昭示着不详气息。
沈越山一怔。
再然后,他背后传来一阵推力,他直接跌入了水镜。
……
待他从里面被放出来时,天已经黑沉。
在水镜之中与诸多异兽厮杀,又被各种埋伏没有喘息时间,沈越山受伤太重,一时间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把被砍豁了口即将断裂的剑在他手中勉强支撑。
他耳边似乎还听得见水镜内异兽狂吠的声音,震耳欲聋,耳朵里渗出血迹干涸成一条血线。
沈越山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像一条死狗,没有半分力气,到处都是伤,眼皮也耷拉着,他好像被人抱起来了。
能感受到师祖身上冰冷的气息,沈越山有些抗拒的侧过头,不知为何,从一开始他好像就很抗拒师祖。
这种抗拒,厌烦,来自于心底深处,冥冥之中好似发生过一些让他觉得厌烦的事。
但他没有力气,无法自行走动。
沈越山虚弱地垂下眼尾,不过片刻,他便被放入一处温暖和润的泉水之中,他长睫颤了颤,可以看到清澈冒出热气的泉水,不是他平时所泡的药泉,就是普普通通蕴含灵气的温泉。
不对……以前从水镜出来泡的都是药泉。
之后沈越山微微一愣。
以前?
他这不是第一次进水镜吗?
奇怪。
……
而师祖似乎变得没有之前那么的严厉,手中拿着梳子在轻轻替他梳头,手上动作很轻柔,冷冷低沉的嗓音变得暗哑,问:“疼吗?”
或许是疼得吧。
但他受过的疼痛太多了,他已经分不清到底算不算疼。沈越山道:“不疼。”
“……”
一阵静默。
沈越山能听到到发梳从头发丝划过的轻微声响,以及钟离寂轻轻道:“你怨我吗。”
说完不等沈越山应答,他又自言自语低声:“无事,如今你已经回了饶月峰,我不强迫你。”
他说的话没头没尾,让沈越山一头雾水,而在不远处隐藏声息的容荒却乍然冷戾了眼神。
沈越山清洗完毕,合衣回到自己的房间,带着一身伤打坐。
而在他离开后。
星辰殿内。
一把缠满红绸的横刀立刻劈开虚空朝钟离寂袭去,钟离寂站在原地拂袖退后,横刀被力量弹开,回到了容荒掌中。
钟离寂看着眼前这个手握长刀,满身凶戾的玄衣男人,冷冷道:“原来你也在,恶鬼沉渊。”
容荒森冷道:“魇阵回溯记忆,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的记忆里有我,有媒介,自然就进得来。”
钟离寂抬手,逐亘星辰在他背后浮出,星辰闪烁出神秘的光芒,他道:“他的过往没有你,你在这里是无形的,而我不是,你该滚出魇阵。”
正说话间,他神情一凛,面色几番波动,眼底执着的疯狂似乎被抽离,眼波流转间变回先前的冰冷无情。
钟离寂只觉得刚刚识海仿佛被占据了许久,待他夺回神识,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手里拿起了化剑的逐亘,万千星辰杀阵也浮了出来。
面对着一名暗红轻衣外披玄衣的男人,他不认识,但他看到了此人满身的戾意煞气。
钟离寂眼神一凝,下意识道:“妖邪?”
而此人闻言只嗤笑一声,异常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讽笑,道:“还以为你有多能耐,原也不过是神识入阵,连稳都稳不住,废物。”
甩下这句容荒便消失在了钟离寂面前,亦让钟离寂神情顿时肃冷。
神识入阵……
他抬首看向纷洋落雪的天际,竟一时想不起究竟是何时布下这令饶月峰终年雪境的结界。
恍惚间,逐亘由剑化为星辰遍布虚空,来回推演至了未来。
钟离寂听到了来自远方小巧银铃随风晃动的轻响,以及青年冷淡平静的嗓音,说道:“玉黎仙尊,我沈越山早已不欠庚辰仙宗什么,一别两清,勿要纠缠。”
“玉黎仙尊修行无情道,应知晓动情非杀既死,你找来是想杀我?”
以及一声厉呵:“别碰我,钟离寂,你疯了!”
而逐亘向来只预知未来会发生的事。
……
这次在水镜之中沈越山伤得很重,他坐在床榻上打坐吸收灵气,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白色内衬。
衣襟微微敞开还能看到白皙肌肤上所留的几道异兽抓痕,做过简单处理,修行之人又不易留伤,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已经结了薄薄一层痂。
他修行时吸纳灵气极快,纵使不打坐躺下睡觉那些灵气也会一样注入灵府,可他背上也有伤,无论是躺或者趴着都会压到伤口,便只能坐着,伤口如今还有火烧一般的痛楚。
忽然,伤处似乎附上了一层清凉之意。
沈越山刹那清醒,长睫轻颤了会儿眼皮轻抬,面前却没有任何人的踪影,他愣了会儿在低头,看到衣襟被拉开了,仿佛有温度的手指贴近了,在他伤口处涂上了药膏。
沈越山看不见人,却能看到薄薄血痂被涂上一层清透的药,那痕迹也昭示着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人在替他上药。
“……”
顿时他耳根发热,朝后躲了一下,轻声道:“别……”但他这一躲,后颈便立刻被按住,又往前压了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