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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么发出的声响。

印象里只有一道简短清悦的竹哨声,仿佛越过了万千山海,紧接着那名白衣仙者就出现在了他身边。

沈越山脸上全是染上的火灰,本就宽大打满补丁的衣裳被火舌烧得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浑身脏兮兮。

他一把抓住了钟离寂的衣袖,抬头道:“我和你走,求求你,救救他们。”

说着他看向一片狼藉烈火燃烧的镇子,所有人瑟瑟发抖躲在各个角落,巨兽口中还嚼吃着半个人。

钟离寂没有说话,只抬了抬手,刹那间冰雪寒意附满空中,化作一道霜风将所有火焰熄灭,那头巨兽在他手底下只不过是一个弱小的玩意,一片飞叶便割喉而死。

巨兽一死,火也熄了,压抑的哭声颤颤巍巍发出,镇子里的人慢慢从角落里走出聚拢。

三娘子趴在巨兽嘴边拽出了巨兽临死前口中吃的那个人,对着面目全非的尸体,嚎啕大哭:“当家的啊……”

沈越山呆呆看着三娘子哭,抿唇道:“谢谢仙者。”

“若你前几日就同我走,不会有这一遭。”钟离寂冷漠道:“记牢,天命无可违抗,此去无归,断绝一切尘缘。”

得知一切灾难是因他的拒绝导致,沈越山低了低眸,眼泪没有掉下来,稚嫩声音里却带了丝哭腔,道:“知晓了,再也不归来。”

话音未落,他浑身一松,倒了下去,素来洁衣的钟离寂下意识伸出一只手轻轻托住了小孩的后背。

钟离寂低眼凝视起这个天命之人,神色有一瞬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饶月峰大雪纷飞之中,有一名银白轻衣的青年舞剑,剑风吹雪,清透的腕骨处系着一截猩红细绳,尾端一点银铃摇晃,带着点点清脆声响,回眸时的面容淡然,眼中却似乎犹带浅浅笑意,朝他轻声唤道:“师祖。”

钟离寂乍然一顿。

这些记忆,仿佛属于他,又好像不是他。

这些情绪像刻入了骨子,尤其在听到那声‘师祖’后,他尘封已久的心似乎动了动,着了魔般想让青年在唤一声。

第40章 什么是真

庚辰仙宗。

枯尘脉, 饶月峰。

星辰殿偏殿,床榻上小小的身影卷着被子蜷缩在其中,这里天寒地冻, 殿外风雪漫天令屋中空气也是寒冷。

沈越山迷迷糊糊间,将大半张脸都缩在了被子里,这样柔软度的被子他之前从未盖过抱得很紧, 只在外露出一个披散黑发的小脑袋。

在容荒的印象之中,沈越山素来情绪淡薄,就算是不高兴也是静静坐着,用低垂的长睫掩盖住眼眸当中的冷色,纵使生气发火做出的惩戒也不会太过严厉。

他们相处的这几个月皆是如此。

而现如今,他瞧见了一个不一样的沈越山,有鲜活的情绪, 懂事乖巧,即便伤心只是悄悄的哭,让卷翘的长睫上沾上几滴泪珠,眼周与鼻头红彤彤的抽噎, 蜷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

容荒上前几步,轻轻擦去沈越山眼角余留的泪珠, 眸色微微暗沉。

他指尖绕出的一丝鬼息挂在床帐,开始散发出暖意,让屋内温度不再寒冷。

缩在被窝里的沈越山在无知觉中悄然放松了身躯。

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地方, 这里一切都很好, 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奢华,但不是他所熟悉的。

沈越山睡得浑浑噩噩, 梦里大榕镇烈火燃烧,他仿佛看到三娘子倒在血泊里。

最后他是被将他带回来的白衣仙者叫醒,带到了庚辰仙宗的主峰天辰脉。

掩月殿里坐着个笑眯眯白眉须发的老头,瞧见沈越山的一瞬间笑得似乎更浓了些,唏嘘道:“这就是背负天命的那位?”

钟离寂道:“是他,探过了灵脉,根骨资质极佳,假以时日必能问鼎飞升。”

白眉须发的老头摆摆手道:“师祖,此事急不得,急不得。”又将沈越山拉到跟前,温声细语道:“来,告诉师尊,几岁了?”

沈越山道:“前些日刚过八岁生辰。”

“八岁啊,年纪还小。”

老头拍了拍沈越山的头,叹息道:“日后你就住在饶月峰,我虽是你师尊,但还是由师祖教你,我啊本事没师祖大,你跟着师祖比跟着我出息,不过你若有烦心事,尽管来和师尊说,师尊帮你做主啊。”

沈越山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始终面色冷漠的钟离寂,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头,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好。”

认过师尊,又将庚辰仙宗的路认了一遍,钟离寂就将他带回了饶月峰。

走过一圈,沈越山也清楚明白知道了,这里叫庚辰仙宗,修真界最大的宗门,无数人挤破头也想进的地方。

而他的到来也引起庚辰仙宗许多弟子的好奇,忍不住想要看看掌门新收的弟子是何模样,居然能被闻名天下的第一仙修玉黎仙尊亲自带回,并留在身边亲自教导。

两个月以来总有人悄悄躲到饶月峰周围来看沈越山。

而自从沈越山开始修行以来,师祖便每日清晨给他送来一碗灵药。

头一回喝的时候苦得他根本喝不下,好不容易喝完,那药劲冲上来的灵气又刺激灵脉,疼得他满地打滚。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深刻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拆得四分五裂,疼得他缩在角落抱着膝盖抽抽噎噎掉眼泪。

这样的疼会足足持续两个时辰。

起先扛不住,师祖不会要求他在这两个时辰内去做什么,但一连喝了两个月后,他耐性逐渐上来,不会再像先前一样疼到掉眼泪后,师祖便要求他在喝完药后拿起剑,练剑。

此时的他已入道,无需再用凡尘食物,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沈越山还是会想起三娘子齁咸的酥饼,和红糖鸡蛋。

而每每喝完药后,他疼到拿剑的手都在抖,偶尔想放下歇一歇,回应他的则是师祖一记毫不留情的戒尺,以及冰冷威严的声音:“无情道剑修自当刻苦,这点疼都忍受不了,日后怎么修行?继续!”

沈越山又只能拿起剑。

待他彻底能忍受灵药所带来的疼痛后,能稳稳的拿住剑面不改色后,师祖便在星辰殿开辟出了一个灵泉。

每日入夜前必须泡一次,灵泉所带来的疼痛,比灵药更胜几番,灵药的疼来自筋骨,灵泉的疼仿佛是将愈合的筋骨再次撕开反复揉搓。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灵药的疼痛,总是灵药带来的疼痛在汹涌几分,他也不过也是皱着眉头忍受过去。

一位师姐见沈越山过得辛苦,总是偷偷来看他,给他带淮周城里最有名的饴糖,饴糖很甜,沈越山很喜欢。

他偷偷藏了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尝一口。

可惜,还是叫师祖发现,所有饴糖被火光燃烧,饶月峰外也罩上了一层结界,令所有弟子不得进出。

容荒看着沈越山眼中的光随着饴糖的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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