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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才会主动放弃。
他决定不再做懦夫了。
“行了,” 谢泊见贺知洲若有所思,抹干手拍了拍他的肩,“有些事情做了会后悔,不做也会后悔,倒不如挑合心意的去做。”
这番说教贺知洲很受用。
都已经行至末途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厨房里谢泊一番淳淳教诲,厨房外纪景之好奇地问:“你俩说什么呢?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有话可聊。”
“没什么。” 谢泊微笑,“教他洗菜呢。”
“行吧,动作快点。” 纪景之说。
谢泊依然笑着点头。
贺知洲就像过去的他自己,惦记着对方,却碍于种种原因意识不到、不敢说——乃至他和纪景之错过了十来年,这本该是他们厮守的好时光,却在蹉跎中生生耗损掉,平白失去了。
光阴不复回,谢泊瞥见了贺知洲看裴纭时深深的眸光,出于补偿心理,他忍不住提醒对方了几句,权当提醒当年的自己。
第53章 韶光贱
食不言寝不语——理是这么说,然而华国人饭桌上总会出现些家长里短的话题。
裴纭笑着和纪景之聊裴珩,说他顽皮好动,有时又懂事听话,让他又爱又恨。
纪景之问珩珩今天怎么没跟着来。
裴纭说:“行程不便,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便把他托付给了信得过的熟人。”
话里的熟人自然指许临曳。
“改天带来给我也看看。” 纪景之眨眨眼,“毕竟是我的孙子......虽然我这祖父做得匆忙了些。”
“那您可得备好见面礼。” 裴纭接茬,毫不客气地说,故意做出泼皮破落户的模样,“礼物太轻我可替珩珩不值。”
纪景之被逗乐了:“行,正好我这还有块不错的玉,改天打个长命玉锁,能戴好几年呢。”
“我等着。” 裴纭笑得眯起眼。
谈笑间,他突然想起之前曾在许临曳家附近见到纪景之的事,问道:“说起来,爸爸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了许老师家附近?”
纪景之怔住,半晌点了点头:“怎么了?”
“没什么。” 裴纭颇有些不解,“有点好奇你和许老师的关系......似乎挺熟的?”
纪景之和许临曳确实相熟,当年裴纭上了大学,离家远。纪景之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托许临曳照顾裴纭。
这是个很平常的问题,纪景之却诡异地沉默了。
热络的气氛霎时冷却,原本含笑聆听的谢泊也收起嘴角弧度,他伸出手,慢慢地在饭桌下握紧纪景之的手——那手是冰凉的,由于主人的情绪变化而紧攥着。
纪景之抬眼看谢泊,后者递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说吧。”
他深呼一口气,还是没说话。
纪景之本来觉得有些事情不需要告诉孩子,他早就长成了个傲慢的大人——如那句陈词滥调一样,大人的事,孩子不需要知道。
谢泊却认为大人向孩子坦言苦衷、说清误会很重要,总劝他有机会见着裴纭就把事情说清楚,闷在心里也不是事儿,反而徒增误会。
他俩合计许久,纪景之才勉强同意把事情通通告诉裴纭。
“我原本是蓝鲸的成员,许临曳也是,不过他更类似编外人员,算自由身,只是偶尔会和我们合作。” 纪景之说,“蓝鲸内部Omega少。前些年由于任务我和许临曳合作过几次,不算太熟。他人挺好,我就顺势把你托付给他照顾。”
事实证明纪景之看人的眼光挺准,许临曳确实是个靠谱的托付对象。
裴纭想问纪景之,为什么要加入【蓝鲸】,又为什么明明本性热爱自由,却甘愿做裴霍成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门庭冷落十数年。
纪景之叹口气,似乎看出了裴纭的疑惑,解释道:“有些事情不是不想做就可以避免的。我有求于蓝鲸,利益置换,蓝鲸的需求我也要满足。”
当年的他觉得这桩交易划算极了——只要用一段可有可无的感情,无所谓的婚姻,换他如愿以偿。
后来才咂摸出后悔。
青春苦短,错过了,也没有下一次可以补救。
“其中一些细节可以去问许临曳,他会告诉你的。” 末了,纪景之用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只是一朝一夕,裴纭身边所有亲密的人都和【蓝鲸】扯上了关系。这个组织就像一张蛛网,罗织密布,网住了裴纭几乎全部的社会关系。
*
车厢内光线昏暗,夜晚路灯的光倏地掠过,像盈盈脉脉的水波,涟漪荡漾。
裴纭用余光瞥向专心开车的贺知洲。
后者面无表情,嘴唇习惯性地抿着,严肃极了——裴纭难以从他的脸上读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方才从纪景之家出来时,就在单元门楼下,贺知洲突然站住,面对面看他,也是这样一副严肃的表情,对他说——“纭纭,给我个机会。”
给他个机会?什么机会?裴纭怔然,霎时间有想逃的冲动,他指什么机会呢?
是关于情爱?关于风月?抑或是关于四年前那段可笑的婚姻交易?
裴纭不敢想,打了个哈哈、甩了个包袱就过去了。贺知洲也没恼,只是兀自认真地沉下脸色,一言不发。
裴纭捉摸不透他现在的态度,心里有些忐忑:他生气了吗?随后又有些纳闷:高贵的贺知洲先生,这又是吃错什么药了。
殊不知,贺知洲心里只是藏着初次告白失败后的郁闷罢了。
长征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作者有话说
标题出处: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汤显祖《牡丹亭》
第54章 流浪兽
关于蓝鲸,裴纭在许临曳那儿听了后半段的故事——关于许临曳的故事。
其实与纪景之的故事大同小异,同的是,两个Omega都是在走投无路之际加入【蓝鲸】,异于许临曳的信息素浓度很低,得以作为【蓝鲸】的编外人员独立生活,只需要偶尔配合【蓝鲸】首领的指示行动。
客厅只亮着一盏小灯,投散出昏暗的光。
“......大概就是这样。” 许临曳自嘲地笑笑,为他添了杯茶,“你可能会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卖身给【蓝鲸】,但当时我总觉得未来有太多坎坷,不得不为。”
裴纭沉默一会,说:“其实吧,我也没有立场指责你们。” 高考、婚姻、生子......他的生活中也有太多不得已的妥协,总是在与初心背道而驰的发展轨迹上行走。
“过了几年才后知后觉发现,自由万岁。” 许临曳说,神情有些冷。
人永远要被太多顾虑束缚。
光线未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