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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玻璃纸
贺知洲又整宿没有回来。
裴纭面无表情地盘坐在床上,望着身旁冰凉整齐的被窝想。
从第一次的理解到第二次的担忧、第三次的患得患失,最后到现在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裴纭觉得,他即使将社交软件里的个人信息改成丧偶也没什么毛病。他的丈夫—— 一位英俊神武的Alpha,政坛冉冉升起的新秀,在家庭中担当的角色却不如一只猫。
美好的生活就像万花筒里某一个图案,观赏一次,不等他仔细观察,图案就被外力撞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复刻。
裴纭按部就班地洗漱吃饭,再给裴系添粮添水,任劳任怨捏着鼻子给他铲猫砂。
门口处传来响动,裴纭循声望去,就见贺知洲着一身乱糟糟的常服走进家门,手里还捏着皱巴巴的小盒子。
“回来啦。” 裴纭不咸不淡招呼了一句。
贺知洲点头,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他,然后低头换鞋。
裴纭默认把盒子随手搁到桌子上,顺势倚靠着椅背道:“昨晚......应酬到很晚吗?”
贺知洲解鞋带的手一顿:“昨晚没有应酬。”
“哦......” 裴纭点头。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我先回房了,阿姨不知道你要回来,就没煮你的饭。” 裴纭冷淡地说。
“等等。” 贺知洲叫住他。
裴纭忍不住回头,以条件反射般的速度。
“蛋糕,给你买的,吃吗?” 贺知洲努嘴示意桌上的小盒子。
他何其有幸,能劳烦贺知洲在外应酬还记着要给他带蛋糕?裴纭带着怒气想,冷冰冰地回答:“我不爱吃蛋糕。”
“这样啊。” 贺知洲微怔,有点意外:“我听说很多Omega都钟情于甜食......那我下次不买蛋糕了。”
现今社会很多人都讨厌被物化、被定义约束,尤其Omega。他们在历史沿革中受到太多来自社会带歧视的眼光,Alpha的约束,对被定义的排斥几乎被刻进骨子里。
“谁跟你说的?我就不喜欢甜食,难道Omega就一定喜欢甜食吗?” 裴纭提高音量,看起来有些失态。
“抱歉。” 贺知洲拎着外套怔愣当场,重复道:“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买了。”
“随便你。” 裴纭折身回房,似乎被气的不轻。
贺知洲稍稍提声:“蛋糕我先放冰箱,等有空再处理掉。”
“随便你。”
柠檬香扩散开,挟主人的怒气丝丝缕缕地钻进贺知洲的鼻尖一一Omega在情绪大幅度波动时,由于心神不宁,也会放出消息素,这种信息素类似于野生的猛兽放出带敌意的讯号,并不能使Alpha被动发情。
贺知洲轻声叹气,他又干了件不讨伴侣喜欢的事情,这件事情目的本是给妻子一个惊喜,却越描越黑。
*
裴纭把头猛进被子里,狠狠在床上滚了几圈,发泄难言的烦躁。方才冷静后,他很想接下贺知洲手里的蛋糕一一不是因为喜欢甜食,只是因为那个皱巴巴的小盒子来自贺知洲。
对方在情趣方面几乎算是木讷,这般的高光时刻几乎没有,物以稀为贵,裴纭便心痒痒地想收下那块他并不喜欢的蛋糕。
被荷尔蒙支配的奴隶是盲目的,他心甘情愿地被利用,丝毫不曾想过造反。
贺知洲稍一讨好,只要给张玻璃糖纸就能让裴纭心满意足。
人的感情真是太奇妙了,喜欢与不喜欢之间只隔了一层名为情绪的纱,开心时说着喜欢,生气时就能改口不喜欢,几乎无理可循。
所以贺知洲不会懂,因为没有人告诉他; 裴纭亦不会说,出于面子和自尊心。
次卧的浴室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裴纭平摊在床铺上,愣愣地听着水声,胡思乱想。
事情被他闹得有些难堪,贺知洲或许会觉得他无理取闹,裴纭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悔意像雨后的蘑菇,悄悄地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滋生。
水声暂歇,裴纭一骨碌爬起,慢慢推开门,蹑手蹑脚地窥探门外情形。
次卧房门紧闭,客厅空无一人,只有裴系巡逻似的踩着猫步,大摇大摆地踱过客厅。
裴纭抿唇,在原地纠结一会儿,偷偷摸摸走进客厅,拉开冰箱,取出他心心念念的、皱皱巴巴的蛋糕盒子。
一块粘糊糊的提拉米苏。由于路途颠簸,表层撒的巧克力粉融化在奶油里,蛋糕本体形状不忍直视,味道估计也不尽人意。
裴纭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嘴里。
甜得发腻,这家店做的提拉米苏并不正宗,稍微差了点朗姆酒,使廉价糖精味道特别突出。
他讨厌甜齁齁的东西。
裴纭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两个酒窝。
*
等贺知洲想起要处理冰箱时的蛋糕时,才发现蛋糕已不翼而飞,于是他随口问了裴纭。
“啊,我处理掉了。” 裴纭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幽幽蓝光扑闪落在他脸上,似乎有千般表情幻化而过。
“这样啊。” 贺知洲阖上冰箱门,说道。
作者有话说
嚯,我忍不住又改文案了……
第18章 雷阵雨
沉默分居的日子过了几天,就像两位陌生的租客,除了使用公共区域之外互不打扰,自成领域。
如他们三年来在婚姻中一直做的那样,用夫妻间常用的关心来粉饰太平,小心翼翼地各踏一方平衡木,不接近也不疏远,以便维持婚姻的平衡。
维持这种不正常的社交距离甚至让裴纭觉得松一口气(或许贺知洲也是),此时他不用想方设法地与贺知洲没话找话地闲聊,不用担心说了贺知洲不喜欢听的梦话——自从知道对方并不爱他后,裴纭行事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保持着某种可笑的和平。
裴纭躺在床上,手脚冰凉,恨不得蜷缩成一只熟虾仁。
窗外雨水肆虐,明灭不定的闪电伴着声声惊雷,拍打在裴纭噗通跳动的心上。
心里的躁动并不会因雨水而冷却。
裴纭蜷得更紧,嘴唇被咬得充血通红,手指抠弄着睡衣,似乎被皮肤传来的瘙痒弄得睡不安生,恨不能褪去睡衣、踢掉被子。
皮肤敏感度提高,情绪不稳定易激动,心中燥热难耐——一切都指向Omega特殊的生理期,发情。
他在床上翻滚着,脚蹭弄被单,整张灰色调的床被弄得一团乱,添上几分活色生香的味道。
贺知洲就在隔壁安睡。
他能给裴纭无上的快乐,解他的急渴,只需要裴纭下床轻轻敲门,贺知洲就会醒来,张开双臂搂住他。
百依百顺好说话,算是贺知洲在这段婚姻中唯一的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