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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去。奴婢只是想,今日的盛京城可真热闹啊。”
他默了默,颔首:“年前国丧,年后也国丧,盛京城怕是真的许久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了。”
这样的热闹代表着宫里死去的贵人们被彻底封进了皇陵中的石棺,圣上无法也没有理由继续追究,也代表着新后开始扩张自己的势力。
“世子妃,奴婢这几日听说了一些传言。”瑞雪见所欢无事,干脆主动开口,“事关王府,奴婢觉得应该和您说说。”
“王府能有什么事?”所欢果然感兴趣。
“大家都说,新后和……和贺太傅,关系不一般呢。”
“……这位皇后娘娘刚入宫,就和贺太傅联手,拼命打压咱们王爷在朝中的势力。”
所欢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父王哪里是一群文官随便说说话,就打压得了的?”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可奴婢还听说,新后将歪心思动到了王爷的后院,说是要帮王爷续弦呢!”
“啪!”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所欢好不容易得了父王的宠爱,最怕的就是有人横插一脚。
谁叫他无权无势,且父王的王妃在生下世子的时候就没了呢?
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多年,宫里不是不想插手,全然是顾忌赫连与寒带兵在外,不敢将手伸得太长。现下,新后动了心思,则必然会趁着亲蚕礼的机会,旁敲侧击,煽风点火。
若是再急迫一些,说不定会当场赐婚呢。
“你可打听了,新后看中了哪家的小姐?”所欢按着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闷闷地问,“老太妃新丧,新后再怎么着急,也得等到王爷守完孝吧?!”
“世子妃,新后没挑别人家的小姐,就想把嫡亲的妹妹嫁进楚王府当王妃。”瑞雪先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继而犹豫道,“就算顾忌王爷守孝,也可不将人抬进王府,先合了八字定下来,待孝期过了再完婚。”
而定下来,便意味着虽然尚未拜天地与洞房,但楚王府已经有新的王妃了。
“嫡亲妹妹?!”所欢猛地提高嗓音,气得端庄的模样都维持不住了,“她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自己是圣上的新后,妹妹是王爷的王妃,若日后圣上和父王真的兵戎相见,她们姐妹俩也好脱身呢!”
“可不是这个意思?”瑞雪点头附和,“连奴婢都看出了皇后娘娘的意图,王爷也必定看出来了。”
“……世子妃,您消消气。”
瑞雪劝了几句,见所欢还是绷着脸,连忙把在软垫上打盹的虎崽子抱到了所欢怀里——这虎崽子进进出出卧房,见到的就是这么几个人。
它早将瑞雪的气息认清了,也知道在马车上和在王府中不一样,即便被不喜欢的侍女抱了也没有挣扎,而是顺势乖巧地窝在了所欢的怀中。
“像是又大了些,”所欢费力地托着虎崽子的屁股,心情明显好转,“这漠北的狸奴和盛京城的真不一样。”
瑞雪忍笑垂首:“是啊,也是世子妃您喂得好的缘故。”
“哪里是我喂的?明明就是你和赵泉。”
“那也是得了世子妃您的授意呀。”瑞雪说着,见茶壶嘴喷出雪白的热气,就给他又倒了一杯热茶,“不过,世子妃,奴婢觉得,王妃之事,您不必多虑。”
所欢问她原因。
“依奴婢之见……”瑞雪迟疑道,“身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王爷的宠爱。”
“……就算宫里真的送来了王妃,她进了王府,就能得王爷的宠幸吗?”
“……就算她当真得了王爷的宠幸,王爷也不会偏爱一个和新后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所欢心里“咯噔”一声,忽而不安起来。
在瑞雪看来,新后的嫡亲妹妹无法人赫连与寒的眼,不是因为长相,而是因为身份。
有着这一层瓜葛在,只要楚王想登上至尊之位,就不能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可他所欢的身份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皇后的嫡亲妹妹不仅是名门望族出身,到时候嫁进王府,也必定会手捧赐婚的圣旨。
而他呢?
他是谢璧调教的药人。
往好了说,是玩物,往差了说,是无用的棋子。
他才是最不配的。
所欢的眼底滑过一道阴郁,用手指挑起车帘。
万家灯火映入眼底。
他野心勃勃,贪得无厌。
因为如今,纵使出身再卑贱,他也是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
第85章
“世子妃,咱们快要入宫了。”
市井的喧嚣远去,独属于宫城的寂寥弥漫开来。
所欢抚了抚头冠,低低地“嗯”了一声。
今日宫宴,新后特意恩准亲贵亲眷坐马车入宫。
他乐得清闲,听着甬道上传来的一声又一声内侍监的通传,又将心思放在了赫连与寒的身上。
冷静下来细想,瑞雪都能打听到的消息,父王不可能不知道。
既如此,父王在知晓皇后心思的情况下,还毫不避讳地参加宫宴,就说明,父王从始至终,都没将这门只存在于他人幻想中的婚事放在眼里。
但赫连与寒再不放在心上,所欢也不舒服。
他在马车停下前,仔细地用面纱遮住了脸:“瑞雪,扶我下去吧。”
瑞雪抬手托住所欢的皓腕,又叮嘱小厮扶稳脚踏,才和他一道走下马车。
本就寂静的宫城里随着所欢的现身,愈发死寂。
各式各样的目光会聚过来,他本能地退缩,但赫连与寒先一步揽住了他的腰,自然地将人带到了身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所欢还没反应过来,腰间的手臂就抽走了。
他微红了脸,不敢去想宫里的太监侍女有没有看清父王逾矩的动作,只能跟着面无表情的内侍监往前走。
宫宴开始之前,所欢作为楚王府的世子妃,得先去拜见新后。
夜风一吹,他又慢慢地冷静下来。
新后好奢,原本似没有尽头的甬道如今挂满了新雕的金丝六角宫灯,赤红色的灯火犹如冥河边常年不败的曼珠沙华,血淋淋地在视野内盛开。
所欢揣着手,视线在内侍监泛着红光的高帽和映在墙上的人影间来回游荡,最后定格在自己的衣袖上。
他忽然意识到,若是自己真想跟着父王一辈子,日后……也要走这条路的。
日日走,夜夜走。
一直走到父王不要他为止。
所欢的心房忽地漏了一道口子,冷风呼呼地灌进去。
他从不觉得也不怕深宫寂寥,可他害怕以后的自己当真被困在一座看似恢宏,实则荒芜的宫殿里。
再好看的金笼子,也只有得了主人的宠爱,才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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