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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杀你,以及要杀温亲王,都必是出于朝政上的考虑,而非江湖恩怨纷争。”
“必是此人在我进宫那日调换了入宫的马车,试图害我落水阻止我嫁与你,由此阻止将军府加入太子党。”
她慢慢道,“我小姑每日喝的避子汤,也是他送去的……他很有可能有办法在汤药里下手脚。”
“而且,他与岐王是合作关系。”
她认真看他,“谢无恙,他既是北司领袖,起初杀我必是为将军府兵权,后来杀你必是为击垮南衙一党。”
听完她的话,他想了一阵,慢慢道:“我和他在朝堂上一直势同水火……到如今才知道他亦是江湖人士。”
“你觉得,”他顿了一下,“这位叫‘白头老翁’的中间人就是余公公吗?”
她点头:“我觉得是。白头老翁近日忽然出现,一出手就插手宫廷之事。我认为这背后是余公公与岐王的合作,两人一是图谋兵权……”
她顿了一下,轻声说,“二是图谋你的太子之位吧。”
若是谢无恙不在了,太子之位必然是岐王谢玦的。岐王与余公公的合作,亦是岐王党与北司宦官的合作,前者谋求夺嫡,后者谋求兵权,各取所需,因此联盟。
“我近日……太累了,”谢无恙低声说,“没能足够关注朝政之事。”
思忖片刻,他沉声道:“我担心将军府出事……我即刻入宫一趟。”
他几欲从榻上起身,倏地被一双手摁了回去,怀里还被塞了一个小暖炉。他捧着那个暖炉,怔住了,茫然抬头。
面前的少女咬了下唇,看着他苍白的脸,严厉地说:“谢无恙,你躺好。就你现下这副样子还入宫,我怕我半夜要去太医署把你领回来。”
他还没回答,手里又被塞了一盏热茶,耳边是少女的声音:“你既然有力气起身了,那就自己喝茶吧。”
“我……”他开口。
“闭嘴啦。”她打断他,“正事谈完了,剩下的明日再说,你好好休息吧。我要读文书了,你安静一点坐好。”
他只好安静下来,坐在她的身边,捧着那盏茶,偏过脸望着她在灯下写字。她认真写字的模样很好看,卷翘的睫羽低垂着,漏过明亮的灯火,在眼睑下方投落漂亮的浅影。
他凝望她执笔的那只手,倾听沙沙作响的纸页声,仿佛拥有了无限的温暖宁静。
良久,他太倦太乏了,歪着脑袋倚靠在床柱上,在半梦半醒间近乎入眠。
她怕他睡着了打碎那只茶盏,转身欲拉开他的手去取,恰好撞见他倚靠在柱上睡着的姿态……她昨日方在马车里见过另外一个人睡着的姿态。
那个人也是歪着脑袋,倚靠在车厢壁上,连倾斜的弧度都一样。
……太相似了。
“谢无恙。”她低声说。
“我在。”他闭着眼睛答。
“看着我。”她严肃道。
他只好睁开眼睛,满含倦意地望着她。
“叫我师姐。”她命令他。
倏尔一阵风动,卷过案上纸页沙沙。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陪伴
◎我陪你。◎
谢无恙小声咳嗽起来。
他咳得稍有些喘息, 弄得姜葵忧心起来,倒了一盏热茶递给他。
她起身坐在榻边,转脸望着他。他倚靠在床柱上, 手里握着那盏茶, 低头慢慢饮尽了, 闭了一会儿眼睛。
再抬起眼睛时,他撞见面前的少女依然严肃的眼神。
……他又闭上了眼睛。
“谢无恙,”她喊住他,“睁眼看我。”
“困。”他闭着眼睛说, “睁不开。”
他的声音里满是倦意, 听得她有一分心软, 只好对他说:“好吧,准你闭着眼睛。”
刚松了一口气,他听见她再度命令:“叫我师姐。”
他迟疑着,茫然问道:“……我为什么要叫你师姐?”
“别管。”她严肃道, “快叫。”
……他有点想再咳一阵。
沉默片刻, 他叹了口气, 睁开眼睛。
静谧的宫室里, 面前的少女倾身过来,凝望着他,长发扫落在他的手边。她的眼瞳明净剔透, 倒映着他的面庞, 以及粼粼的霞光。
“师姐。”他说。
他的声音清冽干净,有种玉石或者白瓷一样的质感。
一点也不像那个人。
但是很好听。
她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又说:“叫我江小满。”
他茫然:“我为什么……”
她打断:“快叫。”
他闭了一下眼睛, 温和地望着她:“江小满。”
完全不一样。
但是也很好听。
“好吧。”她摇着头, “你睡觉吧。”
顿了一下, 她又说:“你以后还是叫夫人好了。”
“好。”他小声回答。
灼灼霞光里,她坐回书案前,蘸墨提笔落字。他坐在她身边,闭目倾听她的落笔声,恍惚间举世安然,如梦里桃源。
“有事要忙,离开一下。”她读了新送来的书信,忽而收了案上的文书,抱着一堆纸卷转出殿门。
离开前,她停步转身,又严肃道:“忘记方才的对话。”
“……好。”
他倚坐在床榻上,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江小满,”他敛眸笑了一声,“……你太坏了。”
他披衣而起,靠在殿门前,仰望着纷扬的落花。霞光自天边挥洒,无边漫卷了他一身,勾出一道淡金色的侧影。
“殿下,”洛十一从后方走来,“温亲王急信。”
谢无恙接过信,展开读完,神情微微变了。
他低声问洛十一:“让你去盯余公公,可有什么动静?”
“我不敢离得太近。”洛十一回答,“他今日下朝后去过一趟掖庭宫,此后在子城里待了一整日,拜访过好几位官员……似乎有不少御史台的人。”
谢无恙仔细问过,神情一点点凝重起来。
他转身疾步回殿内:“我即刻入宫一趟。请顾詹事过来。”
洛十一行礼退下,顾詹事很快到了。
他领着数名宫人步入殿内,推来一架紫檀木衣桁。
衣桁上整齐陈列着白纱中单、绛纱外袍、瑜玉双佩、朱红双组绶……一层又一层,华贵而繁复,需要在多人的服侍下耗时极久才能换上。
谢无恙低垂眼眸,长久而安静地站在流动的人影中央。
有人为他换上雪白里衣,有人为他外披绛纱袍,有人在他的腰间佩戴玉具剑……他一寸寸地变回了那位尊贵的皇太子,一身沉重华服,如坐于高寒的云端。
戴上九玉冠的那一刹,他终于有些体力不支,扶着衣桁撑住身体,轻微喘息着。
忽然有人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