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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尖锐的语气刺破了一切屏障，清晰了当地将终极难题递到了辰巳面前。

“六，如果你是爱妈妈的，那你们就分开好不好？”

辰巳好像看到了一把刀从瑶缦手里递了出来，递到他面前，逼着自己在两根线之间亲手砍断一根。

水又涌进了他的耳道，听觉带着其他感官一起远离了辰巳，那一刻，世界与他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膜。

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柏巽川的声音，男人正急切地说着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嘴巴一张一合，给了母亲一个他唯一能给的答案。

接着他便起身，牵着那只他从未松开过的手，摇摇晃晃地向着大门走去。

辰巳想走，想离开，想赶紧从那根断掉的线前逃走。

他把一切搞砸了。

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下一章会讲

第一百章*长腿101老啊姨101

辰巳握着柏巽川的力道大得像是恨不得将自己的五指陷入柏巽川的骨骼之中。柏巽川疼得要命，却一直没出声，直到他们走到了电梯口按了按钮，等待电梯上行的那一刻，柏巽川才有了动作。

柏巽川没有直接挣脱开辰巳的手，而是站到了辰巳面前，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抱住了辰巳。

曾经那个能被他完完全全拥入怀里的少年已经长得比他还高，自己早就没办法完完全全地护着他了，一旦开始这样想，柏巽川心里多少会有些落寞，但他又不由得想，少年长大了，正试图护着自己，想当自己的避风港，想成为自己的依靠。

其实辰巳已经是了，哪怕他不站出来做这些，也已经成为了支撑自己前行的不可或缺之人。

柏巽川微微弯下脖子，将额头抵在了辰巳的肩膀上。他有太多想跟辰巳说的了，不过千言万语道出来之前，有两个字他必须先说：“谢谢。”

“……”辰巳没有说话，不过他松开了紧握着柏巽川的手，转而将两只手伸到柏巽川身后，用力抱住了男人。

柏巽川也用同样的力度回抱住了辰巳。

在电梯到达的那声提示音响起之前，他们就在这阴暗的走道上无声地相拥着。

电梯门打开，辰巳松开了柏巽川，哑着嗓子说：“走吧。”

说完他就准备往里走，却被柏巽川拽住了。

“你妈妈……”

辰巳知道柏巽川要说什么，他摇头打断了柏巽川：“走吧。”

说着他先一步走进了电梯，柏巽川也只好跟了上去。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辰巳伸手过去将自己的指头插进了柏巽川的指缝间，跟男人的手食指相扣。

“巽川，我们回去吧，回家。我想回家了。”

柏巽川沉吟了片刻，用力回握了一下辰巳的手，轻声应了一句：“好。”

就这样，他们踏上了回北城的路。重新回到了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辰巳调整了一下心情，开始去找这次意外爆发的源头：“所以你为什么一大早在我家？”长腿]老??阿*?姨*[追更??

“……你妈打电话叫我来的。她电话里没说什么，只叫我见面当面聊，我听那语气觉得不对劲，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你手机关机了。”

“手机？”辰巳伸手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按了几下才发现是没电了。

“我就先过来了。你妈就跟我说……你跟他说你喜欢男人，问这事儿我知不知道。我说……我知道。她当然生气，你出来的时候她……”

“她是在跟你说，我既然是你侄子，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走歪路，不拉我一把之类的吧……”辰巳完全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其实早在柏巽川跪下去的时候，他多多少少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是我太冲动了。”

“……至少，你没有骗她。”柏巽川说。

“可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可能明明有一万种解法，我却偏偏选了两败俱伤的这种。”辰巳说着自嘲地扬了扬嘴角，“还是你了解我，你看我比我自己都透彻。我太自不量力了，竟然还妄想着保护你。我哪里能解决这些事？”

“六儿。”

辰巳闭着眼，听到柏巽川用那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唤他。

“你一直在保护我。你冲出来替我说话也好，为我据理力争也好，还有刚刚一刻不松手地拽着我，你知道吗，其实刚才……我有一瞬间还挺怕的，怕你就那么放弃我了。但你选择我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这心里面比被你放弃了还要痛苦。我不想破坏你所拥有的幸福……”

辰巳倏地睁开了眼，起身转头看向了柏巽川：“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你不想破坏我跟我妈的关系，所以你要放弃我吧？柏巽川，我不需要你这样。”

“我不是……”

辰巳打断了柏巽川试图辩驳的话：“那是什么意思？”

“我……”柏巽川顿住了，因为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千百年的儒家文化留在根里的是一个“孝”字，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劝辰巳回去跟他妈妈和好，哪怕代价是放弃自己。可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柏巽川似乎到这一刻才看清自己究竟是多么自私，他发现自己竟然自私到能眼睁睁地看着辰巳滚入被加以“不孝”之罪的万丈深渊，却不出手拉住辰巳，更宁愿自己也跳下去，跟辰巳一起在那被孤立隔绝开的黑暗里厮守。

柏巽川厌恶起自己现在的嘴脸，觉得自己简直像极了那种电视剧里惺惺作态的小人，明明根本不想听到辰巳做出另外一个选择，却非要把那些话说出来，逼辰巳再选一次。

可你叫他如何放弃自己身为生而为人的体面，将那丑陋不堪的自私全部翻出来生生摆在辰巳面前呢？

柏巽川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最终找了句让他自己不那么难堪的真心话：“我不想让你后悔。”

没有犹豫，辰巳的回答紧咬着他抛出来的“钩子”：“我不会后悔。”

像是怕柏巽川感受不到他内心的坚定，辰巳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后悔，因为这就是我最想要的。”

说着，辰巳顿了顿，语调略微放软了些：“巽川，我跟我妈的事儿，总会有办法的，闹成现在这样，不全是因为你，更多的是因为我跟她之间原本就存在这些问题。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自责，也不用替我觉得难受。你要是还想爱我，那就只需要爱我就够了。”

“而且，这事儿本身也没有那么严重，就算她以后不认我了，要跟我一刀两断，她也还是我妈，她老了我得养她，我会把她给我的这十多年还给她。可是你不一样……”辰巳认真地注视着柏巽川，一瞬不瞬，像是生怕眨眼时就会弄丢了男人，“要是我放你走了，你就是别人家男朋友了，我该到哪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