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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摇摇晃晃了一个多小时将他们带到了剧团演出的小剧场，柏巽川没像平日里一样走员工通道，而是带着辰巳从正门走了进去。等走到大厅门边时，柏巽川忽然转身，像一个专业的检票员一样用不冷不淡的声音公式化地道：“你好，出示一下门票。”

辰巳看着柏巽川眨巴眨巴了眼，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张被他叠得四四方方的门票。他将门票展开递给了柏巽川。

柏巽川接过，沿着那条他自己画的虚线将票撕成了两半并将票根还给了辰巳，做了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辰巳拿着票根却没往里走，他抬头看了柏巽川一眼，欲言又止。

“怎么了？”柏巽川问。

辰巳看了看柏巽川手里拽着的那部分门票，踌躇了一下才道：“我想要。”

柏巽川顺着辰巳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辰巳是什么意思——他舍不得自己给他画的那小半张门票，柏巽川有点感动，他觉得小孩儿真的是在小心翼翼地收着自己待他的一切好，不过他感动归感动，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对方：“不可以，哪有检票员把券还给客人的理？你赶紧进去了，要开演了。”

辰巳被柏巽川推着进了剧场。观众席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来自舞台上的亮光，漆黑的台下，如白昼的台上，一时间仿佛被光影划了一道明显的界限。

柏巽川牵着辰巳的手将他带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替他翻开了椅子让他坐下：“你在这儿耐心等一下，我去换衣服，一会儿见。”

几乎是在他说完的同时，他的身影就隐于黑暗中，消失了。

辰巳不知道自己在下面等了多久，只觉得那明晃晃的舞台光亮都要刻进他的视网膜时，舞台上的灯光骤然全都暗了下来，他被扔进了一片沉寂的黑暗里。

不过下一秒，一道光直直地落在舞台的正中央，那束灼人的光亮中站着一个人，低垂着头。

辰巳看清了，那个人是柏巽川。

柏巽川忽然抬头看向前方，那一刻辰巳突然觉得那个聚光灯下的男人他不认识了，平日里的不正经骤然了无踪迹。即便那张面容是他所熟知的，可男人的眉目间、眼神里所传达出来的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他听见男人沉着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离辰巳那么近，可里头再没了平日里他常听到的那种语调，每一个词都是辰巳说不了解的冰冷，糅合在一起将那个熟悉的柏巽川赶出了辰巳的脑海。

“我叫陆昭。”追光灯下的男人望着辰巳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是辰巳第一次见到陆昭。

后来有些困惑似乎从辰巳的世界里飞走了，他仍旧是不擅长跳舞，每一天的练习都使得他倍感痛苦，即便后来他能够一声不吭地劈下横叉，却仍旧常在舞蹈课上挨老师的骂。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就是不快乐，他始终没法喜欢上，但辰巳以为这是通向那个舞台必不可少的历练。

他想象着自己未来也可以站在那个舞台上，站在那束聚光灯里成为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辰巳就觉得让他天天跳舞他似乎也能接受了。

不过好在，舞蹈课不是辰巳生活里的全部，一到他擅长的文化课里他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第一个学期期中考，辰巳的文化课拿了全班第一，专业课却是毫不令柏巽川意外地拿了个倒数。

“你这成绩可以啊，真不考虑一下做回一个普通初中生？说不定你就能成为我们家第一个上清华的！”

辰巳那时候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他两只眼睛看着柏巽川，眉头团在了一块儿，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拿出了十足的严肃劲儿跟柏巽川说道：“我不要上清华，我就要跟你一样。”２―３０６９﹒２３９６﹁

柏巽川被辰巳这认真模样弄得又气又笑，最近《尘世》正式开演了，柏巽川在剧团能拿到的工资是要高了些，可酒吧那边的时间对不上，外快就没了，最终能到手的钱跟原来差不了太多，他每天都还是过得紧巴巴。就自己这样的生活，柏巽川不知道辰巳是看中了哪一点：“我这样？我什么样啊？”

“你……你能成为陆……陆昭。”辰巳说得斩钉截铁。

柏巽川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弄明白辰巳这句话究竟是哪个意思。

不过没等他发问，辰巳便放下筷子看着柏巽川认真地继续道：“我也想像你一样成为陆昭，成为任何人。”

辰巳看到柏巽川听完眨了眨眼，这个表情令他心里有些忐忑，毕竟他已经到了能分辨好赖，能知道羞臊的年纪。

可随即，辰巳又看到柏巽川嘴角一弯低下头轻笑了一下。

那抹笑容里没有任何轻视的意味，这点辰巳能够毫不费力的分辨出来，果不其然，柏巽川接着便带着笑意柔声道：“六，你跟我以前一模一样。”

柏巽川至今都还记得他当年说自己想参加艺考想考国戏的时候杨丽娟问她为什么，他也是那么回答的：“妈，我是真的喜欢表演，你看人这辈子怎么活都只能活成自己，但演戏，我可以过别人的好多辈子，可以成为无数人。”

可是对此，杨丽娟的评价却是：“你太贪心了。”

以前柏巽川不理解，但如今他读懂了杨丽娟那句话里的意思，他心说不愧是知子莫若母，他妈对于他的这个评价当真是再正确不过。

他就是贪心，他看上去是在追求一个充满艺术气息的美好梦想，但事实上他求得比追求名利的人还要多。

辰巳看上去有些不大高兴，闷闷地问道：“那你现在不是这样了吗？”

柏巽川一怔，可立马又笑了，露出了他那一排白晃晃的牙：“怎么会呢？我现在也还是这样。”

他一直贪心，而且还越来越贪心，他不仅希望能演绎更多角色，希望拥有更多观众，还开始希望自己能越发长久地站在这个舞台上。他怎么不贪心。

第六章*长腿006老啊姨006

辰巳第二次见到陆昭的时候，《尘世》已经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尘世》改编自其同名小说，小说原本就具有很大的粉丝基础，这次的话剧又是这部小说的IP的衍生里最先面世的真人化改编，使得话剧在宣传期就已经收到了许多关注。只不过，如今很少有人走近剧场看话剧，年轻一代更是很少有人有过这样的经验，很多人最初都对此抱着观望态度。但当第一场成功演出后，网络上关于尘世话剧的评价和讨论骤然增多，几乎都是好评，后期的余票全都快速售罄了。

不过柏巽川在这之前就给辰巳留了一个终场演出的时的前排位置——这次柏巽川给辰巳准备的是一张正儿八经的票。

可临到开演前几天，柏巽川却有些犹豫，拿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