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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唤我?”
下弦月腹诽声一停,不知怎的,祝青孟感到对方悄悄松了口气。
它顿顿,继续问话,并尽力使自己变得端庄可信:“嗯。你既喜欢叫我前辈,那就随你。”
“是。”祝青孟此时处境颇为神妙,有嘴有目,但似乎感受不到手脚之存在,于是也无法行礼,只得低头致意,“我名祝青孟。”
下弦月兴致勃勃地绕着她转上一圈,“你还是个刚刚及笄的女娃呢。”
祝青孟沉默一瞬,“是……我刚满十五。”
“真是过分,我是很想亲自去世间逛逛,但为何连年岁这样小的女娃都要献祭?”下弦月不满,语气严厉起来,“祝家实乃狂妄。”
祝青孟惊讶地望向它,不……应称为“祂”。吃肉〉群%二三灵<六?九二%三九﹀六
祂似乎便是祝家常年祭祀的神,亦是祝炜口口声声的……
古神。
“忤逆我的意愿,曲解我的想法,人族真是自作多情!”下弦月还在那边嘟嘟囔囔,“祝青孟是吧。”
祝青孟答:“是。”
“我嗅到你身上层层叠叠的因果,可是发生了什么。”
“……”祝青孟眼前浮起血色,转眼间,纯净的月华被沾上星星点点的红。
她沉默许久,艰涩地将那夜的始末一一道来。
下弦月收起咋咋乎乎,无所谓地泡在一汪血水里,“如此,祝炜令你尝尽人间极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与最恨最怨的阿爹相会纠葛;同妹妹、阿娘被迫相离;死去之人无法复生,旧日欣喜无法重来,所求所愿落空,苦求不得。
是为如此。
“他亲手斩断你的亲缘与情感,又设下计谋,令你动手弑父,自己把自己送上断亲绝缘的死路。”下弦月淡淡道,“用全族,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去造就血月……祝炜真是,煞、费、苦、心。”
祝青孟垂首。
“难怪你能进神念空间,原来是他扫去杂质,为我所造的容器。”下弦月道,“唯有最后一轮满月呈血色时,我才有行走世间的可能。”
祝青孟没有多动一下,默然接受,“那前辈要用我的身体?”
至亲去世,她宁可下黄泉作陪,不让妹妹们和阿娘太过孤单。
但下弦月出乎意料:“不想。”
祝青孟:!
她刚及笄,一夜之前还是个随心所欲的无忧少女,哪有甚么收敛神情的巧妙,一高兴,便立马展露面上。
下弦月懒懒地说:“我可不想一动不动成全了那什么,祝炜,要真是当你作容器,岂非全了他的意,呵,天底下哪有这般步步算尽的美事。”
“行了,你出去罢。”祂打了个呵欠,也不知没有嘴巴的祂,是如何打的呵欠,“弄脏了神念空间,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嗯,以后若是有空,我会继续看看你的。”
看?
祝青孟警觉:“前辈一直在看?”
“怎么,看看还不成?我都不降临了!”下弦月没好气,“走走,赶紧走,别碍着我看世间——”
*
辰时。
水波悠悠,船只摇曳。
船尾煨着炭炉,咕咕噜噜煮着鱼粥,喷香四溢。
祝青孟往里翻个身,裹着小被,又沉沉扎进无尽梦乡。
她双手藏于被中,刚巧遮住鲜红至极的两轮血月。
祝青孟唇角含笑。
梦里,阿娘领着妹妹们,同她一道翻花绳。
巨树婆娑,洒落细碎的残花。
好梦如旧。
箬水(弱水)的女儿,将要踏破高山。
剑指苍穹(虽然说祝青孟未来是个法修啦……)
古神篇over!
第35章第三十三章 鱼茸粥拌辣子油*长腿35老啊姨35
祝青孟足足睡了九日九夜。
梦境有太多幻象般的美好,她一头扎入,迟迟不愿醒来。
此处有阿娘,有妹妹们,有还未凋零的红花,有甜到心底的蜜糖。
祝青孟抱膝坐于巨树下,树荫遮蔽她大半身子,她探出指尖,接过疏落的骄阳。
指尖被烈日包裹,显出几近透亮的质感,似乎可以作为凭借,去观测遥远的日光。
祝青孟轻轻叹息一声。
这里美好,如同易碎琉璃,她死皮赖活蹭了许多时日,琉璃宽容,但也已是极限。
梦到了尽头,该是转醒之时。
祝青孟揉揉眼尾,船橹摆动的陈旧木声带起水汽,有一下没一下,荡入她的心底。
船蓬稍矮,她微微弓腰,伸手便撩开蓬口随风而动的深青布帘。
“你醒了。”
燕无名揭开砂锅小盖,一道热气腾腾的白雾逸散开来,晚风一拂,赠了祝青孟扑面鲜香。
他的身后,是浩荡江水,以及坠入荡漾水波的半扇金乌。
风吹起鱼粥的香气,同样作乱燕无名未束起的鬓发,长长几缕,染上晚霞的艳丽。
一只水鹄扑扇白翅,呆头呆脑地落于船沿。
燕无名随意拾出把粟米,放入青瓷小碗,推给它。
它埋首梳理羽毛,对粟米视若无物。
长河,炭炉,砂锅鱼粥,三两不请自来的客人。
橙红漫天的晚霞,暮色的风钻进祝青孟的襟怀,带来夏末傍晚的凉意。
祝青孟不由展颜。
原来醒来时刻,是这样静谧安宁的傍晚,普通而热闹,却也寻常,寻常地几乎让她相信未来的时日,她仍会遇见无数类似的平和与烟火。
燕无名见她傻笑着接过蘸上青盐的小刷和漱口茶,带着长觉初醒的懵然,摇头晃脑地往船头去洗漱了。
燕无名轻笑,“我为你盛碗鱼茸粥吧,待会洗漱完,恰好凉些,好入口。”
祝青孟隔着一整艘船,含糊不清地答话,想来应是口中含茶,不大方便:“好呀,多谢无名。”
“要添点小菜么?”燕无名熟稔地寻出一盏白瓷碗,厚壁,不易烫手,开始舀粥,“有脆面圈,小葱,嗯……还有先前剩下的灵鱼粒。”
祝青孟似乎终于吐出漱口茶,口齿清晰许多,“有辣子吗?”
燕无名舀粥的手一顿,沉默停住,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周身气息霎时生人勿进。
他疑心自己听岔了。
“辣子?”浓浓的质疑。
船身左右摇晃,啪嗒啪嗒的脚步由远及近,相伴的还有祝青孟的清脆嗓音。
“是,辣子,不拘青的红的黄的,是辣子便行,最好上头还有层厚厚辣油,啊——我真饿了。”
她脸上挂着些水珠,面侧红发沾湿几缕,一张水灵灵的芙蓉面带笑,不好意思地拂开布帘,“无名,多谢你,我洗漱好啦。”
谁会忍心对她多加苛责?
燕无名无奈地将粥递予她,“小菜我放旁边了,辣子也有,红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