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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少年,身形羸弱,乖巧听话,确实很像某些权贵私下豢养的半妖娈宠,然而燕清不屑此道,庭昀在她眼里,是无拘无束的自由魂灵。
虽然魂灵的主人尚且懵懂,忘却前尘。
但庭昀,就是庭昀。
方才离琉璃窗稍远,大团块状的积云模模糊糊,庭昀看不真切,如今被燕清送至窗边,乍然一观,前行的风率先吻上他的侧脸,没有束起的细软发丝随风飘扬。
微凉,有淡淡水汽,带着凌冽的意味,风竟是有气息的。
庭昀新奇地睁圆双目——
飞舟下端,是金黄连绵的平原,时至仲秋,食粮成熟,风低低拂过,原野如脉搏般阵阵鼓动,作物枝头沉甸甸的穗子此起彼伏,在西风的邀请下,为观者翻涌出一幕蓬勃的浪潮。
一道宽阔的长河宛如银绸,破开两侧金黄原野,浩浩汤汤,优雅盘桓于陆地之上,无边无际地流向远方。
水色纯然,波涛已平。
庭昀双臂交叠放于檐上,深深吸气,只觉肺腑充满骄阳的香甜,原来风中捎带的烙印,源自肥沃大地,源自浩荡河流。
燕清与他并排,单手撑着脸,宽大袖摆滑落,显出一节修长结实的小臂,肤色莹莹,“行了三日,看来到锦昭了,此地最为著名的便是原野。”
她顿顿,空闲右手捧出盏子,悠闲一饮,“锦昭全境,据说翻不出任何一个有些高度的山丘,现下一看,此言非虚啊。”
飞舟行进速度很快,大片大片的金黄被抛于其后,又有更多新的灿耀涌入视野,仿若永远没有尽头。
平整大地上,不见丝毫山峦,绷直的布帛或许有毛毛线头,而锦昭,大刀阔斧,平实如同神明创世时一剑劈下,毫不拖泥带水。
庭昀从未见过这般原野,静县最多的便是丘岳,“真美,还有一条那么宽大的河……”
“那是清河。”
“青河?是您要带我去的那个地方,那,”庭昀疑惑,“现在便到了呀。”
“听上去都是‘青河’,但此‘清’并非彼‘青’。”兴之所至,燕清以天地作底,隔空取来几缕白云,指尖挥动,灵力凝出“青”“清”二字。
庭昀今日实在大开眼界,原来高高在上的白云,只是修士们随意取用的囊中之物,燕清写作的两个小字,端端正正,比他私下偷偷练习描画的“庭昀”美观太多。
燕清道:“下方的大河便是‘清河’,清河是敕洲大陆上最长最大的一条灵河,万万年前便存在了,它发端于敕洲南方常年积雪的高山群中,一路北上,横跨整片大陆,所流经的地方,孕育催发无数生灵。锦昭因地势平坦,受清河多年恩泽,逐渐成为敕洲数一数二的粮仓,单单是锦昭一地每年丰收的产量,便足够供敕洲半数人的口粮。”
“清”字略略闪耀后,逐渐淡去,那缕被借出的小云,高高兴兴归家去了。
“青”仍在原处,“青河同样是因清河而繁荣的城市,与锦昭不一样,它汇聚清河最浓厚的灵力,是敕洲少有的纯粹宝地,青河一名,亦是对清河的感念。青河除了凡人帝皇喜爱,被定作国都,修士同样趋之若慕,久而久之,‘仙凡混居’成为此地特有之景,我出身青河燕氏,族中人大多踏上问道之途,我亦不能免俗,求仙问道。”
这是谦虚了。庭昀是闭塞,但不愚笨,廖随情偏居一隅,说是修甚么“心道”,实则与她的狐朋狗友一样,修不出个子丑寅卯,修道之事,哪里是“不能免俗”顺波逐流,便可成功。
人美心善不骄不躁的燕清,立时在庭昀心中越发崇高敬爱。
“闲话至此,我才记起还未问你愿不愿意来燕氏做客?”她微微笑着,髻边的金玉小坠随风啷当,神情隐约落寞,“你昏的太匆忙,没得你许可,我便擅自带你上了飞舟,还累你受惊,实在失礼。”
庭昀慌忙解释,连连摆手:“我,我当然很愿意,能被您带着看从未见过的物什和风景,庭昀特别感激!客栈掌柜的十分不喜我的,我的妖兽血脉,我也正好不再碍眼。”
他有些激动,急着讲话,拘谨和隔阂无声无息地散去,“刚刚我呛到,只是因为我没有什么见识,大惊小怪……”
燕清很欣慰他渐渐的放松与信任,“见识都是累积的,现下有空,不若逛下飞舟。”
庭昀道好。
二人各自手捧盏子,边行边饮。
飞舟内舱,是一处方方正正的长形空间,挑高三丈有余,长约十五丈,任人如何蹦跶都施展得开,此间只有她们二人,更显宽敞。
半扇琉璃窗开着,空气内外贯通,洁净无味。
舱头有处法阵,蓝光忽明忽暗,起起伏伏,燕清递给庭昀一块不规则晶状体,“上一块灵晶烧完了,庭昀来添块新的进去罢。”
她没说怎么加,庭昀思忖,决定半蹲,小心翼翼地将其放至阵心。
嗡——
厚重声响,法阵微鸣,晶状体消失不见,蓝光不再明灭,恒定亮着。
庭昀忐忑看向燕清,她点点头:“便是如此。实则只需把灵晶放到阵心,无论何种方式,安安稳稳地放,或者随心一抛,它皆会自行吸收。”
被肯定了,庭昀喜上眉梢,雀跃地学燕清的豪迈,大饮一口。玉露清饮入口,味道极好,沁人心脾,他更加愉悦,这是双喜临门呀!
往回走,是方才他躺着的地方。
燕清不喜铺张,飞舟内简洁为主,放了二三蒲团,还有乌木小案,上头空空荡荡,案脚旁,是她的长剑,再往后,是一左一右两张软榻。抠qu?n 23灵六9﹑二39〃六
燕清的盏子已经饮毕,她随手一放,将空盏置于案上,动作间小管碰到盏口,叮咚脆响。
“若无雷雨大风,一块灵晶大致可供飞舟一日半的全速行进,碰上坏天气,天爷不赏脸,或是有宵小想伺机破坏,飞舟会自行判断是否需要开启防护罩,以保证稳妥。”
庭昀单手掐诀算数,手指点点:“一,二……我睡了三日,所以这是第三块灵晶。”
燕清忿忿,她可牢牢记着燕鹤松和夏侯泊差点闯下的大祸:“没错,飞舟一日可行四万里,是以如今到锦昭,已与那处客栈隔去十二万里了,若非青河离那实在太远,地图上又从来没有标注,我又何至迟了大半时辰才追上阿兄他们!真是打情骂俏,苦了我这个做妹妹的。”
庭昀心有余悸,他是无辜卷入,差点呜呼。
燕清自储物戒中拿出几本色彩缤纷的小书册,摆到案上,“不提他们了,麻烦晦气,害得你昏了这些日子,又要我帮忙擦屁股。这些画册可以看看,字很少,不难,大多是图,里头介绍了敕洲大概的地貌风情,还有各方习俗。”
庭昀被封面精美的图样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