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0


”她转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市,红红绿绿的光圈在她眼底流转,“不过我不后悔,就当和魔鬼做了一场交易。只要能脱掉那层丑陋的壳,让我做什么都行。”

孟肴唔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赞同,卢湾湾没有理他,接着说:“你听过七宗罪吗?那是天主教里的七个原罪,其中就有‘暴食’。其实这些罪恶环环相扣,一生二,二生三。”她伸出手举过头顶,光穿过她的指尖,黑色的指甲仿佛融化进了黑暗,“我每次进食的时候就会想,我这种人啊,一定会下地狱的......”

有一瞬间,孟肴想握住她的手。“......别这样说。暴食症并没有那么可怕,”他突然想到了过往的自己,“如果把眼前的不幸当作全部的人生,人就很容易垮掉。”

他总是这样劝自己,人不可能静止于一个状态,十年二十年,把目光放远,眼前的不幸总还有回寰的余地。更何况,这世上有很多比自己更加不幸又更加坚强的人。

“无论是和远方的别人比还是和未来的自己比,这些糟糕的事其实都很渺小。”孟肴近乎自言自语地说着,露出一抹释然的浅笑来。他以为卢湾湾和自己一样感同身受,却听见她发出一声刺耳的讥笑。

“是啊,”她歪过头看向孟肴,眼里闪烁着捉摸不透的光,“至少和你比起来,我根本不算惨。”

孟肴不知哪句话惹到她了,手足无措地收紧手心,眼中有些慌乱的无辜。

“我还没有到需要‘你’来教我的地步。我平时过得很好,也有很多人追我。”卢湾湾不再看孟肴,她故作姿态地将卷发别到耳后,昂起了下巴,“我男朋友还是A班的。”

孟肴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他想,一个人坦诚自己的困扰,内心深处就是想寻求帮助或者安慰吧?

他有些丧气。他以为卢湾湾是把自己当朋友的,因为他早把卢湾湾当作了朋友——太天真了,谁会把幺鸡当朋友呢?

他们沉默着坐过了一个又一个站。孟肴一直低着头,他用左手握住右手,感受自己奇妙而温暖的体温。他突然想起了晏斯茶。

如果是会长的话,会说出那些话吗?

他想起艺术楼的那天夜里,他在晏斯茶面前不顾形象地大哭。晏斯茶好像对他说了什么,可是孟肴没有听清。他只记得晏斯茶的手很凉,怀抱却很温暖。晏斯茶就那样安静体贴地让他放声大哭,哭够了,哭累了,送他回了教室。

然而哭泣不过是一种发泄,生活依旧是一成不变的淤泥。他事后越回想越发后悔,太冲动了,他几乎毁了他和晏斯茶间仅有的友谊。周五那天放学的时候,他在教室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晏斯茶,他高而挺拔,在走廊尽头很是抢眼。孟肴不知为何晏斯茶会来这一层楼,脑子没有多想,抓着书包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像个心虚的小偷,跑到无人知晓的小角落里藏了很久。

他这样怯懦地逃避着晏斯茶,逃避着和他的联系。如此他还能粉饰太平,让与晏斯茶有关的一切圆满地停留在那天夜里。

告白——是晏斯茶给他最大的勇气,像一场完美的谢幕,足够他怀想一辈子。往后的东西,他不敢想,也配不上。

如果能健全这副身体多好啊,他也愿意和魔鬼做交易。

卢湾湾到站了。这一站的区域是俗称的Y城贫民窟,和孟肴想象中的“父母都是银行高管”的家庭有些出入。卢湾湾站起身来,姿势有些僵硬。她走下台阶的时候,突然停了一下。

“对不起。”

她没有回头,声音也很小,小到让孟肴怀疑自己的耳朵。孟肴望着卢湾湾离开的背影,她瘦小而脆弱的肩膀倔强地绷得笔直。孟肴突然释然了。

小女孩脾气罢了,何必置气。

第17章

周一的晨会是晏斯茶做国旗下演讲。

他穿着那身明显精心熨过的校服,走上台拿起稿子,轻车熟路地念起来。他的声线清冷,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与情感,但是吐字清晰标准。

连站在最后一排的孟肴也能听见前排女生嗡嗡的兴奋,而后排的男生也陷入了另一种沸腾中。

“看见没?”孟肴前面的男生拍了一下身边的人,冲着晏斯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另一个男生有些困惑,左右晃了晃脑袋,“看啥?”之前那男生便抬了抬脚露出鞋子,语气有些艳羡,“‘通灵喷’啊,别说买了,平时都很难见到。”

“真的?”那男生眯起眼睛吃力地往晏斯茶的方向观望了一会儿,“这么远你也看得清?”

“我今早遇见他,隔得近看见的。”

男生收回了目光,刻意满不在乎,“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他身上能穿仿的?”孟肴前面的男生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孟肴听不见了。

他们在说什么?孟肴一头雾水。他困惑地打量周围人的反应,发现连刘泊也在看他们这边。刘泊的目光不小心和孟肴对上了,他神色骤变,像看蝼蚁般斜睨了一眼孟肴,用口型骂了一句“蠢货”,便仓促地转回脑袋。

孟肴早习惯了,内心没有什么起伏。他甚至察觉到刘泊有一丝古怪的慌乱。

前排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孟肴的目光重新被吸引了过去。晏斯茶演讲结束了,他往台下走来。他走过班级之间的通道就好像在走红地毯般瞩目而坦然。

孟肴愣愣地盯着他走近。晏斯茶不是在A班吗,为什么要往这个方向走?

突然,晏斯茶抬起了头,浅灰色的眸子一直回望着孟肴,一步步向着他走来。孟肴恍惚看见他眼里有笑意。

“诶诶,这下看清没?”孟肴前面的男生又小声召唤旁边的人。

孟肴心脏漏了半拍。他在这目光下有些微微的颤抖,明明已经决定没有任何交集了。他甚至暗中祈祷,晏斯茶会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可是他没有,他停在孟肴身边,旁若无人地向孟肴问道,“周五为什么走得那么早?”

“......升旗仪式到此结束。”

恰好这时,台上传来解散的号令。可孟肴仍立在原地,他像一根笔直紧绷的发条,听见晏斯茶对自己说,“我在台上的时候,你怎么一直低着头......”他的声音低沉,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却比台上演讲时有感情多了,透出一股亲昵的温柔。

孟肴的脸像烧到沸点的开水,烫得他神志晃晃。

他没有回答晏斯茶,反而做出了一个无比傻瓜又无比自然的行为。

他扭头跑掉了。

把晏斯茶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没有半个字的回应。

孟肴事后很后悔,他太失礼了。没有了晨会,孟肴几乎没有机会再遇见晏斯茶,也无法致歉。他在这平静之下失落又心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