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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剥落下来的体温,裹挟给对方一点温暖。
余真虚弱地噎了声,这才从眼角的余光,瞧见了对方的后背上,遍布了些交错不清的血痕。
像是用什么细长的东西,给抽过一样。
这么多天的折磨,终究还是摧残了他的意志。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最终还是以一种汹涌的方式,暴涨到了四肢百骸之中翻滚着。
声音从他疼的如被砂石磨过的嗓子,一点点地的抽开来,说什么都觉得费劲,“我好……恨你。”
黯淡的光将祁宴深的面部轮廓一点点吞噬,他的神色,像是被冻住了,音调也有点沉,听不出什么语气,“你又没爱过我,哪来的恨。”
“少骗人了。”
余真拨动着手指,可那手掌心依旧还沾着粘稠干涸的血液,发着恶臭。
……
这段屈辱的回忆,将他的挣扎打退。
终究化为死水一般的沉寂,动弹不得。
他任由祁宴深抽着湿巾,往自己的手上,一遍遍地擦拭着上面的污渍。
眼眶一点点的变得更加血红,他憎恶这些人给了一巴掌又给颗糖的举动,总觉得那么一点好,能战胜那么多的作恶。
手上温柔的力度,一点点的脱离,那些肮脏的印记,也随着被丢掉的纸巾,消弭的干净。
冰块融了火,在融化的同时也在慢慢的冷却。他感到自己的心脏被烧出了个填不了的洞,就连心跳动的频率,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变得缓慢而又僵硬。
神经被拉扯的很是分裂。
他不知道那个名为许清遥的人,在祁宴深过往的记忆里,到底留下了多深凿的影响,到头来竟要这么死缠烂打的,对另一个“替代品”有了如此扭曲且病态的执念。
从陈晓云的肚子里,钻出来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就显得那样的难堪了。
现在,除了难堪,还多了些狼狈和更多的污点。
太阳穴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车内的低压让他有些胸闷气短。
被送回去后,祁宴深请了医生来家里,给他吊营养液。
医生瞧瞧了他的脸蛋,是属于会令人怜爱的那种类型。
只可惜那面色,太过于惨白和瘦削了。
医生见祁宴深的背上,那块轻薄的衣料,都被浸满了血渍,刚刚才想走,又将医药箱提了下来,问,“我帮你包扎,包扎?”
他不擅长把自己的弱点露出来,这样未免显得过于矫情。
但看人睡了,他才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下来,将伤口展露了出来。
医生跟他也算是世交,这会儿倒是有点好奇地问了起来,“谁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挨这些伤?”
祁宴深随口道:“因为联姻那事,生了些矛盾,老爷子想教训我。他还活在那封建社会,总觉得棍棒之下出孝子,要往我身上抽几下才觉得解气。”
医生安抚的笑,以前车之鉴作为经验分享,“前两年,我满腔热血,给带了个喜欢的人回家,结果因为门不当户不对,让我爸妈硬生生给拆散了。”
他又继续道:“那会儿,我自命不凡的以为爱情就是人生的全部,还打算跟那人轰轰烈烈的来场私奔。结果当晚,那人就收了我爸妈的两百万分手费,离开了我。”
医生有点遗憾,但又像是释怀了,“感情这事,就这样,也不是非要一个人不可。”
豪门总是出些极端的大情种。
因为这些人不愁吃不愁穿,从小给保护的好,所以会懂得爱人。
但往往这些大情种,大多数会爱上些与自己身份不等,不折不扣的赔钱货色。
祁宴深可没兴致听他讲这些,收拾完伤口后,就让对方走人了。
他吩咐保姆,给余真做了些营养餐,等人醒了就给送上去。
还没等走出家门口,楼上就传来了阵玻璃被砸碎的刺耳声。
祁宴深不由得皱了皱眉,重新迈着脚步,往楼上走去。
他看见满地的碎玻璃渣,再把眼神往上盯,只见余真的脸上,被玻璃划出了几道血口子。
红艳艳的血,不停地从伤口中滚落而出,衬的他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更为的苍白,虚妄。
好像下一秒,这人,就会化成泡沫,从他的指尖消失不见。
“你发什么疯?”
祁宴深没吼他,只是将音量拔高了些。
“我让你放了我。”
鱼死网破往往只是在一瞬间,他以为祁宴深只是惦记着自己这张脸,在睹物思人罢了。
如果他要是毁了,说不定对方就不会再对自己有任何念想了。
他只是想要自由,哪怕是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去获得。
说完,他当着祁宴深的面,往脸上又发狠的划了两下,直到彻底破了相。
他看着祁宴深的脸,一点点的灰扑下来,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该死的情绪。
祁宴深攥了攥拳头,似乎下一秒,那手指就能发了力,要把自己掐死。
在爆发边缘之际,祁宴深忽的不屑地笑了下,嘲弄他的不自量力,“你这又是在干什么?谁教你的烂招数。”
“你以为把脸毁了,我就能如你所愿,把你放走了。”
余真松了松手指,怔了下,他无力地嗡动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以为,真是这样的。
“怎么了?不是这样的吗?”
他崩溃地咬着牙说道。
“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到底招你惹你什么了?如果不是这张脸,你会找上我的门,这么伤害我?你恨他吗?你是不是恨他?他死了,你折磨不到他,你就要这么对我!”
几滴血从面上,滚落到他的手背,砸出了血花。
他的表情瞬间凝固,只剩下痛楚,眼泪混着血,一点点地往下渗。
“许清遥死了,要是我也死了,你还会去找第三个他吗?”
祁宴深听完后收紧了喉咙,见他想逃,连忙搂住了对方的腰身,先安抚着,“许清遥是谁,我都给忘了,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真死死盯着他,没信半个字,把手中那块沾了血嵌进肉的玻璃片,扎到了对方的心窝处,“祁宴深,你自己心里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别哭了,也别尽危言耸听,然后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祁宴深被这一下扎的有点疼,但也没怪他。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抱着对方不撒手,贴着说了句,“说不定,我是真喜欢你呢。”
祁宴深将他手中那块玻璃揪了出来,往地上扔了去。
他对着余真说,“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要点什么,总比在这要死要活的逼我强。”
哪怕是跟他久了点的狗,他都会这么说。
余真收回眼泪,抹了满脸血,看着有点瘆。
他冷冷的笑,“我只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