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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是因为怀疑我的诚实,而是出于你不能接受你有被爱的可能。”
顷刻间,楚克的心被浸入了厚厚的北极寒冰之中,他的肩颈无力地垂下,他失去了一切声音,因为他知道奥西说的是对的。
半晌后,低着头的他才挤出这样一个问句:“……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是我?”
“我希望我可以分点陈述告诉你为什么。可是,爱不是对位法,没有那样清晰的规则。如果一定要说,那只是一种感觉。”说完这句话后,奥西短暂地沉默了,那个空白像是载着一声未发的叹息。
他的眼神变得悠远:“小时候,我有一只白尾鹿朋友,它常来我家附近看我。可有一段时间,它很久没有造访。当我再见到它时,它的后足跛了。它拖着受伤的脚,费力地跑到我面前,舔了舔我的手,那双眼睛紧紧地看着我。我很慌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它。现在想想,那眼神是在求救,也是在告别。它应该不只有后足受伤了。”
“在罗瓦涅米的那个晚上,喝醉的你看着我的样子,就和那只白尾鹿一样。你带着你汨汨流血的心……近乎绝望地亲吻了我。”
楚克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那皮耶利宁湖宁静的蓝被搅得闪烁晃动,水波凌乱而无序地汇聚。
“就是这样的眼神。”奥西轻声说,仿佛是在为自己的举动做下最后的简短批注。
他稍稍倾身,越过并不宽绰的桌子,吻住了楚克。像一阵蓝色的风,轻轻地到来,却吹进很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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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对白是先想到英语或德语,再在脑子里翻译成中文的,所以偶尔不太通顺,请见谅!我会在写完之后重新顺一遍中文。
比如奥西告白这一段,可能读英语意思会更完整:I don’t wanna just be your friend. I wanna be your derby, your herring and your kwos. Sometimes I may want to hug you, kiss you, bring you the ‘iocundum tempus’ of the 22nd song from Carmina Burana. Most of the time, I want to live my simple life with you, till the wheel of fate turns again. Do you need me to explain it a bit more for you?
奥西提到的“命运之轮的转动”暗指的是《布兰诗歌》的第一首和最后一首《哦,命运》(O, Fortuna)。
第12章 十二、极夜之后(上)
奥西的吻不似他平日的气质那么轻柔,也不像他的指挥艺术,有着恰到好处的精准。那短暂的接触如同一片落到眼前的纱,瞬时之间,楚克失去了一切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只有嘴唇上陌生而柔软的触感和乱糟糟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直到奥西坐回原位,楚克的眼前还是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的白光,耳边只有胸腔中一声声剧烈的心跳。
他努力维系着表面的平静,不想让人看出任何异样,尽管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本能般道:“……对不起。抱歉。”
而后他直接起身,打算先回到房间,却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想起这些日子来他自以为的那些进步,对作品音乐性的领会的加深和在台上近乎迷狂的体验,克制住想要攥紧拳头的冲动,背着身问到:“这些……是你找我演奏你写的小协的理由吗?”
身后奥西的声音依然冷静优雅,只是带着一丝低哑:“……我向你保证,不是。楚克,你是一位优秀且适合这首曲子的小提琴演奏家,请你不要怀疑这一点。”
“……谢谢你。”
楚克轻轻开口道谢,这句话很快消散在风中,如同他远离的背影。
回到房间后,他无知无觉地进到浴室,希望温热的水流能冲走心中所有的迷惑、震惊与疲惫。然而当他脱下衣物,赤裸地站在浴室的镜前,却不由打量起自己的身体,并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想法。
这是一具苍白消瘦的身体。肩宽胯窄,虽然线条还算流畅,但由于缺乏定期锻炼的习惯,只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最突兀的应当是左侧锁骨上方的琴吻,那块硬币大小的红褐色印记是长期练琴磨出的痕迹。他用手触碰轻按儿时曾发过炎的疤痕,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了。
奥西的身体应当不是这样的,他想。奥西曾经在排练《狂喜之诗》时,绷坏过一件西装外套。在终章的高潮到来时,他猛地一挥左手,那外套肩膀与上臂的接缝处竟“嘶啦”一声裂开,而内里的牛津纺白衬衫紧紧贴着他微微汗湿的臂膀,勾勒出饱满有力的肌肉线条。
楚克忽然想起一位美国知名乐评人为《艾诺·伊拉里·奥西与他的爱乐时代》这篇文章写下的导语:
“……他继承了破晓之神海姆达尔灵敏的双耳、战神提尔的体格与黑暗之神霍德尔的神秘气质。而当诸多神格汇聚在同一个人身上,毫无疑问,那个人会成为一位指挥家——那司掌时间的工作,正与神相似。 “
而那位后来在许多乐迷和乐评家眼中近神的指挥,在发现自己那“继承自战神提尔的体格”毁掉了一件西服之后,像做错事的大型犬一般,无辜地抖落裂开的外套,捧在手中观察,试图寻找修复的可能,最终只能以一句无奈的“看来周六要去一趟跳蚤市场了”作结。
想到这里,镜中的人不自觉地笑出雪白的齿列。
可奥西的身体比自己的强壮,并不说明他们有本质的不同。他们有着一样的生理构造。此前,他从未听说过奥西是同性恋的传闻……他真的能对这样一具与自己相似的身体产生欲望吗?
欲望……
当他意识到这个词明明确确地浮现在脑海之中,随后想到嘴唇上仍未消褪的柔软触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会触及他的全身,他苍白的身体迅速染上一层淡淡的颜色,像是粉白的木绣球在他的皮肤下相继盛开。
他不敢再看下去,慌乱地走进淋浴室的里间,差点摔倒,在最后一刻撑住了玻璃门,进去打开了莲蓬头。
而热水澡并没能让他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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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当楚克走进游轮的餐厅时,来用餐的客人还不多,窗边的景观位多数空着。正因如此,那坐在红丝绒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