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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倒猢狲散,房如意被处斩,刘莽又被猜忌,要暂避锋芒,此时没人能理会一个小小的付柏溪。
徐应白在牢门前站定。
他手里抱着一个手炉,身上的披风足够厚,在阴冷的大狱里面也不觉得冷,身上的衣衫算不得名贵货,但胜在整洁干净又雅致。只是安静站着,就一身贵气凛然,与脏乱差的大狱格格不入,十分显眼。
“付大人,”徐应白开口,声音有点轻,“多日不见,您还好吗?”
付柏溪显然也看见了徐应白,连忙跪着爬过去给徐应白拼命磕头!
砰砰砰的磕头声在大狱里面响起来,地板上不多时就淌了血,暗卫和李筷子十分谨慎地拉着徐应白后退了一步,免得血溅到徐应白的白衣服上。
付柏溪见到徐应白后退一步,整个人被刺激得厉害,头磕得更重:“徐太尉!!!我不是故意侵吞军饷的!!!是房如意他们!他们逼我的!!!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只要你救我!”付柏溪睁大眼睛,“我什么都做!我给你做牛做马!”
徐应白冷眼看着鲜血满头的付柏溪,轻笑了一声:“付大人言重,生杀予夺在陛下手里,我一个小人物,哪有说话的份?”
付柏溪愣了愣,随即嚎啕大哭起来,说自己实在命苦云云。
徐应白手指磨挲着手炉的纹路,神色一如往常,几无变化,付柏溪见徐应白无动于衷,哭得更厉害了。
然后又砰砰给徐应白磕头,声泪俱下求徐应白想办法保他的性命。
“唉,”徐应白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虽不能救付大人,陛下却是可以的。”
付柏溪立刻止住了哭声。
“付大人为官多年,应该也知道戴罪立功的道理吧,”徐应白语速不疾不徐,温和道,“只要您有功,自然能抵罪。”
付柏溪跪着向前,手抓着栅栏,急切道:“什么功?怎么立!”
徐应白垂眸,看着付柏溪狼狈的样子,语气平和道:“付大人,十多年前武安侯一案,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付柏溪的眼睛倏然睁大。
“您有的是时间好好想,”徐应白笑得真诚又温和,“你若助我此事,戴罪立功,自然保下一命。”
“况且,现在刘莽不会保你,说不定还会想你快点死,好将此事彻底掩埋,”徐应白道,“付大人,除了跟我,你还有选择吗?”
付柏溪闻言瘫坐在了地上,徐应白抬手,暗卫上前递给付柏溪一枚药丸。
“保命用的,”徐应白道,“想好了,就吃下它。还有,我走之后,谁送来的饭菜最好都别吃。”
“言尽于此,”徐应白继续道,“付大人,告辞。”
说完,他也不顾付柏溪的目光,转身离开了
回到徐府时已是下午,徐应白揉着额角进门,刘管家正迎上来,接过徐应白手里面的手炉。
自付凌疑来之后,这些事一直是付凌疑在做。
脑海里一闪而过付凌疑的样子,徐应白又有写些头疼,然后抬眼看向刘管家,问道:“刘伯伯,禁室里的人吃饭了吗?”
刘管家刚刚放下手炉,闻言哀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摊手道:“一点儿没动。”
徐应白闻言眉头一蹙。
这是绝食了?
第24章 坦荡
徐应白支着额头, 叹了一口气,最后看向身边的暗卫:“去把他叫过来。”
暗卫如释重负,应了一声是就赶紧出了门。
没过半晌, 付凌疑就过来了。
他关好门, 走到徐应白面前跪下。
徐应白看得眼睛疼, 无奈道:“这里有椅子,不用跪。”
付凌疑没起身。
“…………”
徐应白捏着自己的手指,有点不知道要拿付凌疑怎么办好。
算了,乐意跪就跪吧。
“为什么不吃饭?”徐应白垂眸看付凌疑,淡淡问。
“我不饿。”付凌疑看着地板。
“……嗬, ”徐应白轻笑了一声, 眼底映着付凌疑自闭的样子,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 觉得有点好玩,温声道, “你这样,倒让我觉得你在置气。”
“我没有!”付凌疑猛地抬起了头, 似乎是觉得自己反应太大, 顿了好一会儿, 喉结滚动, 轻声道, “我没在和你置气……”
徐应白挑了挑眉:“姑且信你吧。”
他话音落下, 房中又是一片寂静,刘管家李筷子等一众侍从不知什么时候撤出去了, 整个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除却炭火噼啪作响, 便只剩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徐应白,”过了一会儿, 付凌疑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你会让我走吗?”
徐应白有些抬眼看了一下付凌疑,十分坦荡地回答道:“会,刘莽之事了结之后,我会放你走。”
付凌疑神经质地偏了偏头,眼帘迅速地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那要是我不走呢?你会留下我吗?”
徐应白指尖敲在扶手,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若是想留下来,我自然也不会逼你走。”
“毕竟你是一个人,不是个物件,”徐应白温声道,“我不可能随便把你提回来,又随便赶你走。”
付凌疑乌黑的眼眸动了动,升起一点不明晰的光。
“但我得告诉你,”徐应白又公事公办地开口,语气依旧温和,“你要的,我给不了。”
跪坐在地的付凌疑手指收紧又松开,一开始平静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徐应白委婉道:“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我对你没有那个心思。”
“若是你要在我身边,”徐应白神情淡淡,“那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付凌疑闻言喉间艰涩疼痛,升起点血腥气,但是这样的结果,已经比他预想的要好多了。
没被赶走就好。
他扯了扯嘴角,带出一个僵硬的笑,嘴上答应得干净利落:“好。”
房间又陷入了一阵寂静。
“我今日去见了付柏溪,”过了一会儿,徐应白开口对付凌疑道,“你应当还记得他吧。”
“记得,”付凌疑开了口,“他是付家远房旁支的,曾在军中待过,我父亲待他不错,他不在三族之内,免了一死。”
“不错,”徐应白说,“之前布置房如意之事,我顺便翻阅了一些大臣的卷宗。”
“付柏溪之前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徐应白捏着自己的指节,“但是在武安侯一案后,他在四年内官职连连攀升,顺利地坐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
付凌疑缓缓抬起了头。
“况且,”徐应白看着付凌疑,“进言提拔他的是房如意和刘莽。”
三言两语,已经将整个事情说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