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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此前还言,喝酒伤肝,少喝为妙,尤其是清恒这般一两口就摸不着东西南北的,最好别喝。”
他有些头疼的说道。
早些时候家里是不禁止荀晏喝酒的,但这孩子……酒品太差,喝上一点就分不清东西南北,来个好看点的就能把他直接拐走。
外加他本来就身体不好,所以就干脆叫他别喝了。
但可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荀晏怂怂的拢了拢衣裳,打了个喷嚏,嚷嚷着开始推锅。
“上次嘉嘉说这儿的酒很好,我就有一点点好奇……”
荀攸也不反驳他,一脸顺从,满脸都是啊对对对,小叔父你说的对,手上却利落的把人拽回了屋里,把暖炉烘上。
免得又折腾病了。
荀晏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心里默默给嘉嘉道了声歉,溜到屏风后开始换下湿透了的衣服
。
[郭嘉真是三生有幸有你这等朋友。]
清之感叹道,然后默默去数了数这些年嘉嘉到底背了多少莫须有的锅。
啊,根本数不清。
“公达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荀晏一边和腰带较劲,一边扬声问道。
隔着屏风,也看不清另一头的人的神色,荀攸似是沉默了一会,随后才说道:
“董相国已决意迁都长安。”
屋内沉默了一瞬,屏风后的少年面色如常走了出来。
“何时迁都?”
他问道。
荀攸叹了口气,上前来把荀晏系得一团糟的腰带解开,再重新系上。
“越快越好。”
他回答道。
关东兵盛,声势一日盛过一日,董卓早有迁都之意,只是满朝公卿大臣皆不同意,反对者众多,却不想如今终究是要迁都了。
荀攸似乎迟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慈明公在朝会上同意了迁都之议。”
叔父?
荀晏抬头,瞳孔瞪圆如猫儿一般,半晌终究是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神色,一言不发。
————
要说雒阳最大的特产应当还属雒阳的皇宫与宫殿。
偌大的雒阳城,有三分之二皆为那恢宏壮丽的宫室,内城王公贵戚如云,外城才是平民百姓的地盘。
南宫与北宫遥相望,七里长的复道将两宫连接,楼台水榭,宫殿楼阁鳞次栉比,恢宏壮丽难言。
但荀爽这会只感觉这座皇宫实在太大了,大到仿佛这辈子都走不完一般。
他迈入那座宫室,却感受不到这座宫殿的华美,只能品味到那一丝孤独的冷意。
黄门与宫女低垂着头站在一侧,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般,只有在被下达命令后才会有所动作,旁的时候,他们只是个长得像人的装饰品。
在一切荣华的簇拥之中,那个身着玄衣的孩子端坐于高位。
他看上去还很年幼,贵重华美的衣冠在他的身上看上去格外沉重与累赘,但他努力坐直了身子,抬着头,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威严。
荀爽低下头,向着年幼的天子深深叩首。
这就是大汉的天子啊,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
“荀卿免礼。”
上首的孩子说道。
荀爽恭敬的起身,低着头,不敢因天子的年龄而有半分逾越。
“不必多礼。”
年幼的天子说道,他挥退了身边的侍者,但仍然有几个黄门似乎未听见一般站在原地不动。
他也不恼,或许说他早已习惯,他略微歉意的向荀爽笑了笑,腼腆的仿佛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
“孤要离开雒阳了吗?”
他问道。
荀爽称是。
少帝似乎颇有兴致,他继续问道:
“雒阳之外是何景象?”
他自幼由董太后抚养长大,几乎从未出过远门,更别说离开雒阳了,此时会好奇担忧自己日后要去的地方似乎也情有可原。
只是现下这般情形下,不管去什么地方,这位年幼的天子处境都不会太好。
荀爽挑自己明白的一一答道。
少帝的脾气较他的父亲好很多,虽说年幼,但一举一动合于理,可以看得出他努力在让自己符合天子这个身份。
“荀卿。”
少帝又一次唤道。
荀爽第一次抬头正视了少帝。
这位年幼的天子继承了皇室的好相貌,他也知晓自己生得不错,他用自己澄澈的眼眸望着眼前站着的司空。
“孤听闻荀卿在朝会上赞同了相国迁都之议。”
少帝说道。
荀爽低下了头,重复了之前他曾对董卓说过的说辞:
“山东兵起,非一日可禁,故当迁都避之,随后徐徐图之。”
心下却不由涌上一股悲哀。
迁都啊,移都改制之大事,非不得已不可为,可董卓势大,纵然询问于他们,但心中早已决意要迁都。
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几位坚决反对的同袍因此既定之事白白丢了性命。
少帝似乎并未因此事生气,只是平淡的提起了另一事。
“陈卿已请出为平原相。”
董卓征辟天下名士,陈纪陈元方也是其中之一,先为五官中郎将,后迁侍中,前些时日曾与荀爽言及
欲避祸离去,遂请出为平原相。
“荀卿也会离孤而去吗?”
只有九岁的幼年天子问道,他望着荀爽,眸子里一片虚无,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有太多东西。
荀爽突然明白了什么。
可他又怎能拒绝?
在少年天子的目光下,他再一次深深叩首,答道:
“自当不离。”
————
雒阳城外,校场上一片尘土飞扬,一个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操练着,时不时还有出来单打独斗的。
相貌儒雅的将军从台上走过,检查着士卒们的训练,不时还出声去纠正一番,神情认真而严肃。
半晌,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疑惑的向着身边人问道:
“今日怎么未见文远?”
身边的小兵听后一阵尴尬,支支吾吾道:
“张从事最近在帮着处理军务。”
处理……军务?
高顺一愣。
这几个字眼也没啥大问题,就是和张文远有些搭不上边。
他和张辽同是并州出身,都曾为丁原帐下,再熟悉不过了,他是太明白这人了,年纪轻轻却武艺高超,平日里最喜爱找军中猛将切磋切磋。
这个年纪的小孩,听上去成熟,实际上最是麻烦,猫嫌狗弃!
平日里让坐下都坐不住的人,这会却跑去乖乖处理军务?这简直像是说他那将军决心安分做个主簿一样怪异。
他少有的起了好奇心,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摸去了营帐,想瞧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还未等他进帐,里头就传来了紧张的大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