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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他听完后意兴阑珊,只扔给含章一把钥匙,叫他去开一个小屋的门锁,若能打开,尽可将满屋藏书搬走。
含章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依言拿了钥匙,去开小屋的门。
这小屋是单独在另一处的,它掩映在老树下,门前都是荒草,门板窗棂上都积了好些的灰,可见是陈年之物,只有门上挂着的一把锁,很光亮,看起来总有人触碰。
几个家丁站在含章身后,都离他不远,武人,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伎俩颇有些看不上。
“公子,这锁能不能打开,不就是看那老头给你的钥匙是真是假,真是作怪,只说卖不卖就完了,装神弄鬼的,索性,咱一脚踹开,碎了这破木板子了账。”
小福也跟着附和,“就是,咱们大不了开个高价。”
“咱们是来买书的,又不是打劫!”
含章说完,苦着脸“嘶”了一声,舌头疼。
而后想了想,又说,“人家既是寻有缘人的,想必也不会无的放矢,我试试吧,不行就罢了,”
不知为何,含章觉得身上有点冷,他看了看手中沉甸甸的黄铜钥匙,又回身看那远远坐着的老头。
只见那张先生并不是毫不在意,他正悄悄的往这边看,显得有些隐隐的焦灼,但仿佛又觉得含章打不开锁,很纠结的样子,想必是有不少人来开锁,但都以失败告终。
回过头,他运了口气,细嫩的手指端着钥匙,对着大锁头插了进去。
只听“咔嚓”一声,锁头轻易便开了,含章意外的“唔”了一声,又转头瞧那老头,就见那张先生忽的瞪着眼睛起身。
含章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前的木门却自动“吱呀”的一声开了。
一股冷风,混着霉气与书墨气,还带着浅浅的灰尘,直扑含章门面。
小公子冷不防的被扑了个满脸,他身上一僵,脑袋一浑,登时觉得天旋地转。
昏倒时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那几个好汉爆喝着,又“蹭楞楞”拔出鞘的晃眼大刀。
想着那老头干瘦的身板,含章心凉了半截。
“完了,要出人命了!”
第32章
含章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只觉得身上又热又冷。
热的是仿佛如炭烤一般的胸口,冷的是不知什么东西在往皮肤里钻的后脊。
两股力,一金一青,在他的身体里纠缠绞杀,此消彼长。
而那股带着潮湿书味的霉气,则趁那两力互斗,无暇他顾之际,悄然发作。
霉气渐渐聚拢,它顺着小公子的呼吸,直要往他的魂魄里扑。
就在含章下意识的在霉气中挣扎之间,他胸口处猛然一热,龙珠子开始不再与那股自含章后脊而来的青气厮杀,反而兀自光亮起来,转动着吸扯那股霉气。
这都是因为还在白玉京龙池底下盘着的龙君,他感应到了龙珠子异常,这才控制着龙珠,无论如何先给含章的魂魄解围,不管是什么东西,但凡牵扯到人魂,都不是善茬。
“人”那样脆弱,什么妖邪都敢觊觎。
可是他自己尚且在龙魂的兽性中挣扎,龙珠子从含章处吸来的那股气,最终全都作用到他的身上来了。
龙,至刚至阳,诛邪不侵,但这股气,却并不似邪魔恶念,那更像是山精水灵之类残留的欲与求,所以李孟津并没有摆脱的了。
他是因果之兽,因此,便不出意料的遁入了这山灵的因果之中。
于是,盘踞着的巨龙再次沉入水底,他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被这股气携裹着,投进一副身躯之中。
他不再是津水的龙君,他是一个人面长臂、黑身有毛而反踵的——山魈。
他因好奇人世,便悄悄跟在上山砍柴的樵夫身后,到人间来看一看。
可是大家看到他,都怕得不得了,人群惊恐的喊他是独脚的怪物,并拿起武器与石头驱赶。
“人”是与自己不一样,他们都有两只脚,而且脚板朝前,并不像自己,只有一只脚,而且脚跟朝前,又浑身黑毛的不好看。
于是,他微缩逃跑,躲在一处桥下石洞中,偷偷瞧着人间的热闹与繁华。
自卑又落寞。
接下来的几年中,他总从山上跑下来,躲在桥下看热闹。
除了偶尔被人发现之后驱打一番,他还学会了许多人的言语,只是也没人和他说话。
直到有一天,他在桥下饿的有些难受,伸出长手臂去抢了一只野狗的剩骨头。
正啃着,就见桥下石洞口处有“人”过来,且越走越近。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跑,却发现那人并没有赶他,而是从石洞前放了一纸包的馒头。
“哪来的野狗吗?想是饿极了,吃吧。”
逆着光,他从阴暗潮湿的洞口往外瞧,那是个干净的公子,声音柔软好听,如清风拂面。
只是梦里,看不清这人的脸。
他犹豫片刻,最后狼吞虎咽的吃了馒头,那滋味好极了,他终生难忘。
于是,他便往人间跑的更勤了,最后索性,长长久久的待在了桥下的石洞中,就为了等那公子有空时过来,见上一见。
但人间的东西他吃不饱,没有灵气,他是山魈,要吃生血肉才行。
只能饥饿难耐的时候,跑回山上吃一吃新鲜的血肉。
渐渐的,他不仅学会了人话,还学会了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这东西很难熬。
妖怪一旦有了欲望,便会生出更多的欲望,他渐渐不满足于好久才能看那公子一眼,不满足于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装成一只丧家犬。
更不满于自己只能等待,等待,长久没有尽头的等待。
欲望,催生发芽,让他于某一日,变作了一位风流倜傥的英俊男人。
瞧了这么久的人世,他知道“人”喜欢什么样子。
有两只脚的,脚掌朝前的,白净的人。
所以,某日那公子又来喂食的时候,他站在桥上,施法捡起了公子掉落的玉佩。
春日阳光正好,垂柳轻摇,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公子,可是落了玉佩。”
公子仰头看他,他的皮相太好看了,桥上的人都看他,公子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应道。
“正,正是,小生多谢兄台。”
最后,公子请他吃饭喝酒以作答谢。
不是在桥下的狗洞口,而是在明亮的人间酒馆。
百年修得共枕眠,两人渐渐情意相通,公子与他私自结成了夫妻。
只是人间颇为复杂,他总是担心自己露馅,便带着公子,在半山之处建了个木屋。
公子不嫌山中烦闷,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都是好的。
可他还是怕公子无聊,便偷偷下山到处搜集各式书籍,他知道公子喜欢读书。
渐渐的积攒起来,屋里装不下,他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