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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会带师兄一起跑。”

殷停:“……”

他不禁怀疑起门中师长选弟子的眼光,一个肚里小算盘哐当响,一个看着胆小纯善,背地里却在大逆不道地想,师门罹难如何跑路。

将来师门若真遭了难,他们这些歪瓜裂枣能靠得住吗?

路至尽头,几座坐落在山顶的书斋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书斋造型古朴,多为木制,间杂青石,中开两扇小窗,四处檐角挂香蒲,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清香。

书斋中间围着空旷场地,用眼估算,几乎望不着边际。

殷停靠着凸出的青石喘气,姜太平站在他身侧,擦了把汗,他问:“师父呢?”

姜太平左右看了看,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两人一时面面相觑。

“扑簌簌,”

从脚底传来异响,两人着眼看去。

原是一只半手掌大小的稻草人,有手有脚,还用木炭画出了五官,响声正是他动作发出的。

在殷停和姜太平惊奇的视线下,稻草人挥舞着四肢往前扑腾,猛地一下扑到了殷停脚背上,直掉草屑手指着一个方向。

姜太平不愧胆小如鼠的评价,一只会动的稻草人便将他吓得一气跑出几丈远。

殷停弯腰掐着稻草人的头拎起,对他说道:“这应该是师父派来给我们带路的。”

手上用劲把稻草人滚远的头捏扁。

稻草人笔画的五官挤在一起,线条嘴里发出叽叽的叫声。

居然还会说话,殷停挑眉。

姜太平凑上前来,低声说:“草师兄。”

殷停收起玩心,把稻草人重新捏圆,端着手,把它放在掌心里,叫它指路。

背过身,殷停才发现稻草人背后的干草中,露出了一点黄色的符角。

他忍不住手欠,按着稻草人把叠成三角的符纸抽了出来,谁知失去了符纸的稻草人竟像失去了动力源泉,跌在手心一动不动。

姜太平探头来看,“师兄把草师兄杀死了。”

殷停嘴角抽搐,心想,再塞回去不就结了吗?

他把符纸塞进稻草,然而不知是不是塞的位置不对,稻草人始终没有再动起来。

这下殷停也有些急了,他把稻草人推向姜太平,说:“劳师弟暂时保管,我去找人,看草师兄还有没有救。”

姜太平半信半疑地接过,说:“师兄你不会想把杀死草师兄的罪责推给我吧?”

殷停:“……”

不等他说话,姜太平扬起痴傻的笑,“我永远相信师兄!”

看着傻孩子的笑脸,殷停心里升起浓浓的负罪感,他忍不住扪心自问,我难道是个畜生吗?

他僵着脸夺过草人,姜太平的瞳仁黑亮无一丝杂色,就那样看着殷停,疑惑道:“师兄不去找人了吗?”

殷停心中有了明悟,啊,我真是个畜生。

就在草师兄咽气的刻钟后。

“嗒嗒,”一阵金石交击的脆响从远处传来。

殷停下意识把稻草人藏在身后。

那是一道颀长人影,越来越近,待看清,殷停和姜太平一齐行礼,口称,“师父晨安。”

余明嘴角挂着无奈的笑,他转头看向几乎把额头贴在地上的姜太平。

这孩子生在充斥着阴谋诡谲,人心魍魉的糟粕之地,多年旁观着经历着人和人的残杀,比寻常人更能觉察出人心阴暗,但难就难在,他依旧留存着赤子之心,即使明白,仍愿相信。

他先觉得宽慰,但一想到姜太平身上的祸端,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视线再转向殷停,他心里重重叹息,方才的情形他看得分明,这小子不止手多脚多,而且小心思极重,他绝对是想把责任推给师弟。

还好,没有一坏到底,最后还是良心发现,尚且不算无药可救。

但这小子若不好好约束,来日必入歧途,加上他那杀气腾腾的命格,余明更觉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一想到往后日子再不得太平,顿生出想甩袖就走的冲动。

师父久未说话,一直维持着躬身姿势的殷停觉得腰酸背痛,他小幅度晃动身子,缓解酸软。

他用余光瞥了眼姜太平,见他也抖得厉害,再不动声色地看向师父。

由于视线问题,他只看见了余明一截冷峻的下巴,再尽力往上瞧,总是浮着浪荡笑意的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殷停大觉不妙,攥紧了背后的稻草人。

师父该不会想为草师兄讨个说法吧?一命抵一命?殷停打了个哆嗦。

“跟我来,”被他揣测的余明并未在意横死的草师兄,不兴波澜的先行转身。

玫红色的大袖在空中甩出洒脱的弧度。

殷停和姜太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两人一齐跟上师父余明。

思源堂是一座略显简陋草堂。

房顶上盖着用茅草编织成的草席,泥墙上糊着草木灰,用来保湿通风。

门前用篱笆圈出了小小一块菜地,根根耷拉着脑袋的不知名细草被几只白色母鸡按在爪子下折腾,不时发出咯咯的叫声。

殷停瞧着眼熟,这些鸡和他们昨天抓来煲汤的那只母鸡简直一模一样。

顺着篱笆往前看,贴墙的外檐下放着一只水缸,葫芦菜密密泱泱地把水缸侵占,几乎没留出一点缝隙。

殷停吸了吸鼻子,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清苦香味,抬眼一看,泥墙上果然挂着香蒲。

师父轻轻招了招手,茅屋上的茅草分出几根来,被无形的手操控着,编织成三只草人。

草人被手托着来到师父近前,他依次为三只草人装进符纸,最后吹了口气,三只草人如初生驯鹿,舞动着不笨拙的四肢,跌跌撞撞地落在地上,朝篱笆跑去。

草人从缝隙里钻了进去,抖落出身体里的草籽,草籽落进土壤,如竹节攀升般飞速生长,转眼成了亭亭玉立的娇俏模样。

还不等新生的草叶抬起害羞的头,恶毒的母鸡已经用尖喙把新草连根拔出,一只草人躲闪不及,也成了鸡嘴下的亡魂,剩下的草人叽叽叫着逃命,场面堪称血腥。

殷停北逗笑了,转头看向别处。

草堂处处有人长久生活的痕迹,屋外抻着的麻绳上挂着淌水的衣物,大开的门能看见室内光景,木桌上放着一碗稀粥,两侧百宝柜上层放着各式小玩意儿,有木头做的水车,狗尾巴草编织的草蚱蜢,最下层摆放着玉册,和抱朴斋中放置的玉册极为相似。

毫无疑问,这处草堂正是余明久居之所。

殷停一时从背后看向余明,一时扫向草堂。

不由得产生了强烈的割裂感,仅从外在来说,余明打扮不羁,样貌有种慵懒的荼蘼美感,和印象中清风雅静的道人绝不相干。

若是硬要从中抠出一丝半点的干系来,大概便是余明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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