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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道号吧。
殷停想,他这样的人,或许会住在凡间的高楼妙宇,流连徘徊于馥郁芬芳中。
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他住的地方竟然神奇地符合他的身份,甚至说得上简朴。
殷停头一回,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师父。
余明道人带着他们走进草堂侧屋。
屋内放着一张小几,并三张蒲团,师徒三人论序分座。
师父掀不开的眼皮压着,从几下取出一只斑驳竹筒,扫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三分打量。
师父凝重而细致地盯着他们的脸,像透过皮表看透了他们的骨血,以及最深处的思想。
目光在殷停脸上停驻的时间格外长,他不由得挺直腰板,喉咙里直发干。虽说他经常在心中编排师门中的各位长辈,但他的胆大包天也就止步于自言自语,真论起来,对于这些能呼风唤雨的神仙,他是万万不敢冒犯的。
殷停错开眼。
随着啪啪的竹签晃动声,余明拖着略长的语调说:“或许你们以为是你们选了我做师父。”
殷停和姜太平同时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难道不是吗?
余明拿着竹筒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手肘支在蒲团上,神色又恢复了让殷停安心的懈怠。
“十年前,我卜了一卦,卦象说我命中有三场师徒缘分,你们大师兄自小拜在我门下,他是一场,剩下两场便应在你们身上。”
这才符合情理,殷停心说,这些修仙者个个超凡脱俗,哪能被小弟子像大白菜一样挑拣,掌门说的徒择师仔细想来根本站不住脚,若师父真真瞧不上小弟子,莫非还能强迫?
便是强迫收了徒弟,日后也不会真心教导,反倒耽误了人。
殷停稍稍安心,这么说来,他和余明是双向奔赴,不存在一厢情愿了。
这厢殷停还在暗喜,姜太平已站起身再跪下磕头,“师父再造大恩,弟子无以报万一。”
慢半拍的殷停赶忙跟着站起来,跟着姜太平说了一通,心里却不住地想,姜太平是矩尺成精吗?说不了几句便跪下磕头,多来几次,我会不会跟着练出铁头功?
而且这般严丝合缝的规矩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像他,从来分不清长辈礼,平辈礼。
他暗自寻思,姜太平的出生可能不一般,说不准是哪个世家大族流落在外的小郎君哩。
不过,他却不打算去问姜太平,一则姜太平从未试图冒犯他私事,二则,两人入列闲隐,前程往日正该如烟尘消散了。
两人再次临危正坐。
余明道人姿态远比他们闲适,几乎躺倒在地,他把竹筒放在小几上,位于殷停和姜太平正中,伸手便能勾到。
“在求索时,我替你们各算了一卦,不过当时是攫取气息代为实行,卦象多有不准,现你两人再各抽一签,我另起一卦。”
两人各从竹筒中抽了一签,递给余明。
殷停看了眼自己的签,签头篆刻着复杂的花纹,看一眼便头晕目眩,他赶忙收回视线。
余明接过两支签,觑眼一瞥,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再度恢复吊儿郎当。
他看签,殷停看他,殷停敢发誓,师父的笑里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看向被再次放在小几上的木签,他不由得胆战心惊起来,心想,莫非是我将来大难临头?
余明先指着姜太平签上的花纹,敲了敲小几,
“绝争。”
别的再没解释。
殷停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维持的恭敬,不敢置信地看向姜太平,如此胆小的人竟然会有这么酷烈的签文,他首先怀疑是不是弄错了,姜太平的签文合该是救命才对。
姜太平睁大茫然的杏眼,看他的表现对签文也是不解其意。
准是没测准,殷停垂着眼小声嘀咕。
此时,殷停和姜太平谁也没料到看似玩笑般的签文真有应验的一天,他们一个把师父当作神棍,一个则是全然的懵懂。
余明道人把竹签收回竹筒,“门中以乐性余,静则廉,六字排辈,轮到你们正是静自辈。”
“入门,我该为你们择选道号,以作训*,”他看向姜太平,“你可放下了?”
姜太平几不可察地点头。
余明又看了他几眼,也不拆穿他,屈指在桌面上敲击,合着鲜明的节奏说:“姜太平。”
“为师送你余字作号,望你能谨记,天绝九,留一线,万事不可做绝做尽,需为自己留有余地。”说完,他皱了皱眉,蘸水在几上写划。
姜太平和殷停探头去看,莹莹笔画构成一字。
殷停念出声:“虞……”
师父略作解释,“余字冲撞门中长辈,故换余为虞,换字不换意,望谨记。”
姜太平郑重道:“静虞谨记师父教诲。”
殷停见他似是又要磕头,忙出声打断,嬉皮笑脸地追问余明,“师父,我的呢,我的呢?”
他的急迫不是作假,他实在好奇自己的签文到底是什么,最不济也要和姜太平一样帅吧?
“悔心。”余明说道。
殷停垮了脸,这么普通?他还以为是会是剑仙呢。
或许是签文过于晦涩难懂,连本人也摸不着头脑,余明难得解释道:“签文有两种,一名映照,即映照过往,二名驱明,即驱散前路迷障。”
“可以理解为,一是过去之签,一是将来之签。”
他把玩着殷停的钱,看似表情凝重地说:“悔心的意思,一指前尘,发生过追悔莫及的事,二指来日,也许会发生让你后悔的事。”
“这支签究竟是你去日的不甘,还是预示来日苦痛,只有签主本人知晓了。”他说话的语气过于幸灾乐祸,半点不带掩饰。
殷停顾不上唾弃为老不尊的师父,自顾自思忖,若说有什么后悔的事,上辈子猝死之前没有痛扁黑心老板算一件,没来得及谈女朋友摆脱处男之身也算一件。
而这辈子,他翻来覆去地想,并没有太多后悔,唯一的耿耿于怀的是遇见了麻烦精。
但这三件事无论如何也够不上追悔莫及,痛彻心扉呀。
思量清楚,他说道:“弟子过去未曾有悔。”
余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后背发毛。
他对签文的寓意其实不大在意,他从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过去是,现在是,来日也是。
解完签,余明收回木筒,收起懈怠神色,直直看向殷停。
殷停神色一凛,意识到师父要为他赐号了,或许是静谧的空气,流转的苦香,斜打的阳光,又或许是姜太平过于紧张而攥紧的手指,师父骤然挺拔的身影——
这一切让他顿悟,自己即将面临一件不容懈怠,不容玩笑的大事——接过师父的训*,成为真正的传人。
“殷停。”
“你心思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