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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瘫了。

殷停和姜太平齐齐躺在地上,中间放着那只异常凶悍的母鸡。

地上是厚厚的桃花,倒不觉得硌人。

“殷师兄,师父说他出去喝花酒,明日回来,叫我们待在林中,收拾这只鸡。”

“他,不,师父真这么和你说的?”殷停撑起半边身子问。

姜太平蹙眉想了想,说:“师父确实是这么吩咐的。”

世人说,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想错的外号,世人诚不欺我,殷停暗赞自己看人的眼光毒辣,他那今日刚认的师父,果真是个酒蒙子。

“师父还说,给他留两只鸡腿。”姜太平补充道。

殷停嘴角抽搐。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殷停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一时想,有了掌门的保证,日后再不用担惊受怕,一时寻思和麻烦精之间到底是段什么因果,该怎么去了结,最后他想,千蛇咒,白诅……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半梦半醒时,他发现自己正睡在一桃木床上。

侧身看去,同一高度的书案上放着盏风灯,昏黄的光线晕染出几分宁静。

他取出金铃,呆呆地看着,晃动手腕左右摇动,耳边响起金铃清脆的吟唱。

一下又一下,他反反复复晃动金铃,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唤生,他终于唤来了回应。

另一道铃声轻声应合,如空谷山泉泠泠作响的铃声中,殷停看见,一条红色绸带缓缓浮现,一端亲昵地缠上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夜色中追寻。

第18章 祝师兄

初时,如在梦中。

红绸牵引,拾级而上,夜如浓墨,山峦半遮,白鹤御风而来。

高足,白羽,修颈,长喙,极亲人,携殷停入重山。

水汽氤氲,天色逐明,红绸渐隐,似有泠泠泉响。

山风从袖管灌入,殷停打了个喷嚏,茫然地朝四周张望,自言自语道:“我他妈还在做梦?”

他作势要掐脸,又怕疼地放下手。

低头一看,地面居然由白玉石铺就,光可鉴人。殷停心脏狂跳,愈发肯定自己在做梦。

倘若不是做梦,谁会败家地把玉石铺在地上踩?

想着还在做梦,他行动大胆不少,大踏步踩上玉石路,沿着路径蔓延的方向走去。

路边两侧树上挂着四角走马灯,灯框内放夜明珠,灯纱上绘制符文。

取下一盏提在手中,灯上符文深深浅浅亮起,夜明珠华光大盛。

殷停啧啧称奇,心说,这梦还挺真。

路的尽头是掩映在各色花丛中的水池,四方位上的白玉龙头口衔明珠,源源不断的氤氲水雾从龙口中喷出。

拨开花丛,视野骤然开阔。

只见水池中隐约有道光裸人影,没等看清,便听一声叱骂,

“滚!谁准你们进来的!”

声音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带着还未褪尽的娇憨,但毫无疑问,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熟悉。

殷停想看清是谁在说话,又往前走了两步,挨在水池边沿,探着头凝神看。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自身后袭来,殷停顾不上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急忙蹲下身闪躲。

然而,那东西却极有灵性,跟着降低高度,重重撞在他的腰上。

殷停瞬间失去平衡,狼狈地跌入水中,溅起人高水花。

水极深,站直也踩不到池底,水中冰寒刺骨,穿透皮肤的冷冽和强烈的窒息感终于将他残余的睡意驱散——这不是在做梦!

在求生欲的趋势下,殷停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狗刨,手脚并用地挣扎到池边,攀着池沿,一面呛水一面哆嗦。

他趴在池沿上死狗一般喘气,刚攒足爬起的力气,便听到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一只手按上他头顶,极大的力道传来,似乎想把他按进水里。

殷停吓得大叫,手离开池沿,想去掰扯头上的手,谁料,正是这个动作让他彻底失去支撑,一骨碌被按进了水里。

冷水灌进肺,仅剩的空气消耗殆尽,殷停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淹死了,按着他头顶的手突然放开,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水中拔了起来。

殷停大声咳嗽,一只手紧攥着方才按他的凶手,另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

他终于看清了眼前之人,是个少年人,皮肤白皙能看见脖颈上的细小青筋,及腰的乌发如缓缓晕染的浓墨,眼形偏圆,眼尾上翘,细细看,还能发现长在下唇中的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

五官精致却不显阴柔,反而为他添了几分矜贵。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人白皙皮肤上遍布着蜈蚣般的丑陋伤痕,脸色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是的,他,而不是她,祝临风,不是祝银凤。

尽管相貌多了几分男子的锋利,但殷停依旧一眼就认出了他。瞬间,过去的旧恨如今的新仇交织在一起,殷停气得眼珠子泛红,嗷一嗓子冲上去,按着祝临风的肩膀把他带进了水中。

预想中的强烈抵抗没有到来,祝临风此刻仿佛一个比他更孱弱的凡人,在他的钳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眼见着他的脸色愈加苍白,紧蹙的眉间流露出痛苦之色,殷停终于想起掌门说过的他受伤了的话。

殷停忙不迭松手,紧张地盯着紧闭上眼的祝临风,心想,不会死了吧?不会吧?我没下死手啊……

祝临风缓缓掀开眼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手给了殷停一巴掌。

殷停脑子嗡一声,心想,原先当你是女子,我不与你计较,如今还要让你不成!

他念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掌蠢蠢欲动。

然而,下一刻,他的恶胆却被祝临风一声接一声地咳嗽给吓退了,他尴尬地在自个身上搓了搓手,半晌憋出句:“你没事吧?”

祝临风止住咳嗽,拨开水面游上水池,低着嗓子唤了声,“来人。”

话音未落,两列身段婀娜的美貌少女从云彩一般从两侧飘了出来,团团将祝临风围在中间。

有的用巾子帮他擦拭湿发,有的为他换上衣衫,有的捧着茶托,有的端着香炉。

他分明只有一个人,却把七八个人使唤得像连轴转的陀螺。

一行人来得声势浩大,走得衣袂翩翩。

全程,殷停没有得到他们一个眼神。

相较于祝临风的前呼后拥,殷停无疑凄惨得多了,他驱动着冻僵的四肢,手脚并用地爬上岸,衣服湿淋淋地黏在身上,冷风一过,他嘴唇青紫地直哆嗦。

他环抱着胳膊告诫自己,同情事精是倒霉的开始。

不多时,一名美貌的少女走了过来,递给殷停一件外擅,屈膝垂眉道:“少主要见你。”

暖阁中,祝临风歪在少女膝上,支着头出神。

如殷停觉得他麻烦成精一般,他其实也很看不惯殷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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