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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住。”

“啊,我想起来了,”谢谦挑过一筷子小醋萝卜丝,正拌在粥里,“你母家是定阳镇北侯府,也是巧了,我少时也在定阳驻过军。”他朝檀玉笑笑,“打百夷人。”

檀玉当然知道谢谦在定阳打百夷人,他还知道谢谦屁股底下这侯爵位置是拿全家人的命换的。谢谦的亲爹与亲伯父都留在了百夷王庭,三百轻骑奇袭进去,最后剩他一个人提着百夷王的脑袋瓜子从大漠里出来。

那年谢谦刚十五,一人一骑,如同地狱恶鬼。

当时的武安侯还是谢谦的伯父,只是膝下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在宫里当妃子。当今圣上原配早逝,也未曾立继后,谢荣妃在宫里兢兢业业熬了七八年,也算出了头。谢谦是他爹中年得子,谢荣妃大了她这堂弟近一轮,圣上又长了谢荣妃一轮,两头算在一起,谢谦可谓是圣人的半个小舅子又半个儿子,除了宗室里的龙子凤孙,再没比他尊贵的了。

百夷事了,谢家也只剩了谢谦这么一根独苗,圣人又架不住谢荣妃的眼泪,只得把谢谦从定阳调回了锦梁,再把武安侯的爵位塞到他屁股底下,教他下半辈子都可以混吃等死,再不用玩儿命。

所以对于檀玉来说,谢谦这浪荡人纵然不是良配,但他是个尽过忠良的臣子。为着这个,他倒也不怨什么。毕竟谢谦那一年除了眠花宿柳和不咋搭理他以外,别的事儿上倒都没短过他。钥匙库房中馈账本儿均在檀玉手里,逢年过节给李氏的礼也丰厚,檀玉眼睛睁一只闭一只也就过去了。

所以平日里谢谦拿他当透明人儿倒还好,只这段时间他转了性儿和自己热络起来,檀玉还拿不住该怎么对他。

眼下谢谦同他说百夷人,檀玉不知怎么接,只得点点头,去吃手里的酥油泡螺。里头灌了满满一泡香甜奶油,檀玉咬了半口细细嚼,免得腻着。嚼了没几下谢谦突然伸手来捏他下巴,檀玉诧异看过去,却听谢谦道:“小玉,张嘴儿。”

檀玉下巴给他捏在手里,只得听话地张了嘴。谢谦眯起眼睛,瞧见檀玉舌上口中还沾着些许奶油,乳白一片,倒不似吃食,而像他射在了他口中。说起来还没让小玉给他品过萧呢。谢谦轻轻啧了一声,松开了檀玉的下巴,教他慢慢吃。

檀玉给谢谦这一捏捏得满腹狐疑,虽然不知谢谦脑子里正一片龌龊想法,却也晓得谢谦那脑仁子里没装啥好事儿。

用过早膳,谢谦带着檀玉去楼下听曲儿。檀玉还当白日里勾栏唱的戏都是《玉奴传》这种淫词艳曲之流,死活不肯下楼去听。谢谦一把扛了他笑嘻嘻道:“小玉,你要不跟我下去,我就这样扛你下去。你看谁丢人?”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檀玉对上谢谦这没脸没皮的人物,只觉得自己养的近二十年的好气性都要破功。打吧,打不过。骂吧,檀玉自己是文雅人又不会拌嘴。至于讲道理呢,谢谦压根不鸟这玩意儿。

俩人在屋里好一番拉扯,最后还是檀玉认输,跟着谢谦下了楼。

到了场子,两人安安静静听了两折子《孟楼春》,临到中场小憩,檀玉才说要回去换件儿衣裳。谢谦晓得更衣是他们文雅人常用的说辞,左右这场子离他们那屋也不远,谢谦屁股沉,也不问檀玉要干嘛,只叫他快去快回,免得勾栏里人多口杂,给人冲撞了。

檀玉一去去了一盏茶的功夫,谢谦左等右等没等回人,他嘶了一声起身去寻,不想刚到木楼梯口儿便见檀玉给几个人堵在廊里,进退不得。这场面妓馆里常有,一般是道儿上混的来窑子里堵小娘。檀玉面嫩又好看,许是让这些溜子当成了院儿里的新花儿,想尝尝味儿。

谢谦这小半辈子除了是个忠臣良将外便与好人两个字儿搭不上边,京城的金銮殿他上得,锦梁的勾栏瓦肆他也睡得,谢小侯爷什么都大度随意,唯独不爱别人动他的人。他长叹了口气松松筋骨,又四下看一看,在角儿处顺手提了根拖把杆子就上了楼。

临到楼上,谢谦抱着杆子站在几个小溜子的身后,似笑非笑道:“哥儿几个干嘛呢?寻乐子也得带着眼珠子好好挑不是,嗯?”

第9章

这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檀玉瞧见谢谦时他还一副贴着墙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话音落下他便揪住一人的领子一拳抡了过去,直直捶晕一个。放倒这个不说,他那根棍子在手里头转得游刃有余,一勾一扬便挑了剩下两个人的裤腰带,谢谦一脚过去、踏在那领头人胸腹之处,似笑非笑:“爷拿百夷王的脑袋当球儿踢的时候,你还在给人当孙子呢,滚。”

见那两人一手提裤子一手拖着同行的人屁滚尿流地离开,谢谦才堪堪回头,檀玉抬了眼儿看过去,瞧见谢谦眼底一转而逝的杀意。

谢谦自然是动了杀意的。

他那一勾一扬的棍势实是谢家枪法,在战场上这一挑便能叫人开膛破腹,不过这么久过去了,谢谦早忘了第一次用这招时给人喷了一脸血的感觉。行伍多年,他在军中练的就是杀人的把式,只如今回了锦梁,他那开了刃的长枪封在了库里,便再也没同人动过手。

谢谦呼出一股浊气,闭了眼定了定神才拉着檀玉回了屋。进房后谢谦眼神将他从头扫到脚,见没一根头发丝儿乱了才放下心。檀玉瞧他脸色不好,索性垂了眼睫等他训斥,不想谢谦忽然道:“是我之过。”

檀玉诧异抬起眼神,谢谦正垂眸看他,又慢慢重复了一遍:“是我之过。”

“这地儿鱼龙混杂,本就不算太平,放你一个人行走,此事是我之过,”谢谦说着,抬手抚上了檀玉脸颊,“只是小玉,这样近的一段脚程,你为何不叫我?”

“为何不及时叫我?”他问,指掌的动作却极尽温柔,“小玉,你不信我,对不对?”

李檀玉遮掩了一年的心事就这样给人挑破了。

他确实不信谢谦。

——但是,作为谢府的主母,他必须得相信主君。

檀玉摇了摇头,谢谦像是知他所想,竟然笑出了声。他神经质地笑了好一会儿,笑得檀玉浑身发毛才停。谢谦轻轻钳住檀玉下巴,柔声道:“下次不要这样了,小玉。”他说,“因为不信我的人,大都死了。”

见面前人不知道抽哪门子邪风,檀玉蹙起眉道:“我没不信你。”

“只是我没见过当时那阵仗,一时怔住不知该做什么罢了,”檀玉呼了口气,他睨了谢谦一眼,“你在这儿和我犯什么脾气,还死呀活呀的,吓唬谁呢。”

檀玉小辣椒似的呛了好几声,倒把谢谦给噎没话了。他看看檀玉,心里想着也是,李檀玉今年十八岁,前十七年他在李府生活、后半辈子他在谢府生活,平日里读的是圣贤书,看的是昂贵画儿,就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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