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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树发呆。
我瞥一眼任日光砸得自己满头满身却毫不在意的卡维,抿起唇线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
“要回来怎么也不知会我们一声。”
卡维迎着阳光眯起眼,笑道:“幸好没提前告诉你,不然你还得挺着大肚子千里迢迢跑到奥摩斯港来接我。”
“……”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抬手往他背上轻轻锤了一记:“你想得美。”
卡维不躲也不避,笑意也更浓了一些。
待我撒完气,他习惯性想帮我提沉甸甸的手提箱,却被我下意识瑟缩手指的动作给劝退,向我伸出的右手也略显尴尬地滞在空中。
他略微蜷了蜷指节,耸耸肩,用那只本打算替我提箱子的手撩起额发,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静了半晌,他低声问一句:“你一切都好吧?”
我咬了咬嘴唇,轻轻点头。
“嗯,都好。”
“那就行。”
卡维话音刚落,沉默便再次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片狭窄逼仄的阴翳。
我咬了咬后牙,鼓足勇气抬起眼皮,悄悄向他望去一眼,却猝不及防对上了卡维的注视。
他的眸子在阳光的直射下亮得骇人,瑰丽的红色浮起一层璀璨的金,有道身影清晰分明地倒映在其中。
我定睛望去,发现里面的人有些像我,却并不是我。至少不是现在这个已然褪去了自己少女时代的锋芒和锐气、空余下温和与淡然的我。
卡维长久且安静地注视了我许久,紧绷的下颌线忽而松开,抿起的唇角逸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音。
他说:“终于被你发现了啊,‘我喜欢你’这件事。”
“……”
卡维过分直率的坦白令我哑口无言。
我张了张口,却怎的都吐不出半个音节来。
见我如此,卡维用手背抵住眉骨,弓起背弯下腰,笑得整个人都在轻轻发颤。我听他活泼泼的笑音持续了好一阵,最后被因燥热而衬得尤为沉重的夏风缓缓碾过。
半晌,卡维直起身子,朝阳光深处倒退了一步,与我拉远些距离,再一次凝视住我。
他摇摇头,说:“不对,应该这么说——‘我曾经喜欢过你’。重点是曾经。”
我缓慢眨了下眼,接着便见他摊摊手,耸耸肩,语气轻快地补充道:“如果我没记错,我已经对你说过再见了。”
回想起送走卡维的那季深秋,黄昏在天际敛尽余晖,夜色如约而至。林间风微寒,掠得须弥城外那排高大的证悟木飒飒作响。
他背身冲我挥手,语气不复轻快,却也不失洒脱。
那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再见。
眼前的卡维站在这一季盛夏的午后,一如我记忆中那般意气风发,眼角眉梢的笑意比阳光更明媚。
“放心吧,我早就放弃你了。”他说。
我愣愣地看着他,提着箱子的手像是缓慢舒张的情绪,收紧又松开。
最后,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最好是。”
“……?”
听闻我的调侃,卡维轻轻翻了个白眼。赶在他吐出讽刺的话语之前,我将手里的箱子重重拍进他怀里,硬邦邦地甩出四个字:“帮我提着。”
“是是是。”
卡维一把将我扯进灿金的阳光中,搞怪似的问一句:“这位女士,请问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带你这位负债人士去看看我的新豪宅。”
卡维刚垂下的白眼便复又翻起,与此同时,那只沉甸甸的手提箱被他毫不留情地递了回来。
“……自己去吧你。”
第50章
新家离教令院有好一段距离,天头炎热,日光毒辣,只稍微走了一段,我便有些喘不上气了。
卡维察觉到我迈得越发缓慢的步子,侧眸问我:“找家小店歇歇脚吧?”
在长裙内闷了浑身湿汗的我闭了闭眼,待脑海深处那阵眩晕感渐渐散去,方才无奈地点点头。
卡维带我进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店,点单的时候,他向侍应生要了一杯拿铁和一杯清咖。
我回过神,忙将走远的侍应生叫住:“不好意思,麻烦换成两杯拿铁,谢谢。”
卡维有些惊讶:“你不是总嫌牛奶有股腥味吗,换口味了?”
我弯下腰,身体重心后移,将半张脸贴在木桌冰凉的釉面上,没精打采地应道:“是啊,被艾尔海森逼的。”
“……真的假的?”卡维用手托住下巴,微微皱起鼻子,像是不信,“艾尔海森的人生信条之一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怎么现在连你吃什么喝什么都要管?”
“何止,他可爱管人了。”
明明是抱怨的话语,我的声线却含住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腻。
卡维垂了垂眼,嘴里发出啧啧两声,开玩笑似的说道:“果然啊,爱情会使人盲目,就算是号称理性标杆的艾尔海森也不例外。”
我嘟哝一句:“什么情啊爱的,害不害臊。”
说这话时,两杯拿铁被侍应生端上了桌。尚未完全融合在一起的咖啡与牛奶在玻璃杯中呈现出一丝一缕的分层,仿似初学者作下的水彩画一般。
我捏起小匙的长柄,将分层打乱,看着咖色与奶色在杯中交织旋转,最终融为一体。
卡维说,他明明只离开了不到一年,再回到须弥,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阿扎尔倒台了,教令院变天了,小吉祥草王出关了。
我当上贤者了,艾尔海森变成代理大贤者了,我们结婚了,孩子都快有了。
卡维像是觉得借我的口就能将他缺席的这段时光重新亲历一遍那般,与我天南地北地聊了很久。
以朋友的身份。
一直以来,他对玩弄权术那套都没什么兴趣。比起教令院内部人员变动与权利结构再分配,他似乎更在意我的事。
“所以,你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卡维问,“依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闲得下来的人。”
我逗他:“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回归家庭相夫教子呢?”
卡维轻轻嘁了一声。
他说:“别逗了,先不说你当不成贤妻良母,艾尔海森那家伙也不需要你为家庭做什么牺牲。”
咖啡已经被喝的差不多了,冰块安静地垒在底部,中间微陷下的部分被我用铁匙的边沿凿来凿去。
我对着杯子自顾自地捣弄着,头也不抬地问一句:“要不要考虑跟我单干?”
“哈啊?”
“咱们去开个料理教室绘画教室什么的,不在教令院待了。”
卡维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又把掌心贴回自己脑门上,尔后问我:“你发烧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