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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上当了。你给我消失！记住了吗，你这个魔鬼，魔鬼！”

舒茫然放开手。这是他曾经的兄弟，现在的契约者。他必须满足他的愿望。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兄长的背影蹬蹬地远去。

【不是这样。】恶魔忧想为过去的自己辩驳。【不是这样！】

“我记住了。”男孩舒的脸上消失了情绪。“魔鬼果真是没有兄弟的。”他浑身都在痛，好像那些鞭子还在挥舞。“……也不需要与人告别。”

——所以后来，他让剑尖穿过胸膛，只仰头看天，没有看任何人。

【不是这样！他不是那个意思！】恶魔追着他，但他们不属于同一个时空。那些言语在时间中变得滑稽可笑。【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解释？】

“不用责怪他。憎恶一个魔鬼不是他的错。但是你要记住，后辈啊，人不会需要魔鬼作兄弟。”男孩舒披上法袍，告诫他未来的同行和自己。“魔鬼应该永远是孤独的。”

血一样红的蔷薇，仍在沙漏之庭怒放。

*

时间仍然转动。

舒的厄运却没有结束。

他是觉醒的魔鬼，却已经和人签订了契约。旧契约未结束，他就无法签下新的，更无法为先王效力。

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契约者死去，契约自然会结束。可是不论先王如何用尽手段，威逼利诱，都无法从舒口中逼出契约者的名字。

先王恼羞成怒，将他关押在地下，用尽严刑和黑魔法。恶魔并不容易死去，所以那些痛苦千百倍地，日复一日地施加在他身上。为了榨取他的魔力，先王试验了所有秘法，甚至成日割肉取血食用。

最难捱、最黑暗的日子里，舒不是没有想过死。

可他的契约，是要他活下去。魔鬼不能违背誓约。

迟暮的先王并不甘心。他对外宣称觉醒的恶魔是假的，已经被处死。然后将舒锁在地牢深处，再派许多人前去试探恶魔的愿望。

“那恶魔无所不能。只要你能说服他拯救你……你就会是未来的王后/王子。”

“……你就能治好绝症。”

“……你就能重返青春。”

……

于是妖冶的公主忍着那一地黑魔法的遗迹，用鲜红的嘴唇去亲吻那血腥和腐臭中的脸。“告诉我，您究竟想要什么？我的一切……都可以属于您……”

绝望的青年将匕首来回插进他的喉咙，激动地尖叫。“我就要死了，为什么你不会死！”

迟暮的先王看着这一切，然后将这些无用的人也处死在地牢里，用血刻画新的诅咒。他已经记不起这也是他的儿子。他只知道，这是一块让他在椅子上坐得更久，更稳的垫脚石。

他将无数长针一一刺进少年恶魔的手指，脚踝，看那些血窟窿慢慢愈合，一边感叹，原来这就是恶魔的力量。

恶魔忧已经不忍再看。

因为这些，国王忧全部都做过。只不过没有这么残忍。但是在恶魔的眼里，恐怕并没有什么区别。

“没有什么区别。”少年舒仰头看着穹顶漏下的几缕月光。“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椅子上的人，各个都如此，没有例外。”

月光落在少年的眼里，并没有什么光泽。舒已经演化出后来神官舒那种灰色的，虚无的眼神。

【但他是不一样的。】恶魔忧只能这样说。【这些……他都不知道。你应该告诉他。他才是你的契约者，你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

“他知道又能怎样？”少年舒眼中没有什么波澜。“他也是想要椅子的人。难道他知道之后，就会放过我吗？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

恶魔无言以对。

*

所谓的宫变，其实就是先王再次劝诱那些王子王女去神殿寻找恶魔，再将陷阱中的皇子们一一杀死。

那一日，王子忧和其他王子闯进小圣堂。

【或许一切都会变好。】恶魔忧试图影响他。【下一个契约不会这样残酷。】

“那又有什么用？”神官舒躺在地牢，仰望头顶的星空。“这些人的契约，都是差不多的……”

【可他是你的兄弟。】恶魔忧与他辩驳。【他需要你……】

“是啊，过去，他需要我活着。现在他需要那王座。我知道。”舒合上眼。“恐怕他已经不记得这些了。”

恶魔忧已经很了解舒。如果舒不在意一件事，根本不会提。

【那是因为那个暴君说你死了。我和你打赌，他一定会找到你，他一定会来救你的。】

“哦？是吗。”舒皱眉。“你真是奇怪的魔鬼，怎么如此关心一个人类。魔鬼应该独来独往。”

月色下，脚步声越来越近。

……

恍惚间，舒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是他在沙漏之庭摔跤，擦破了皮。忧忧也非常大惊小怪。

舒想起来，这叫做伤口，人类受伤就会很痛。他看着哥哥，后知后觉地挤了挤眼泪。

【舒，很痛吗？别怕，我知道一个咒语……】

五六道粗重的锁链挂在他身上。还有那些长钉穿过了四肢和锁骨，将他像标本一样钉在墙上。腿上被割肉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愈合。旧的血迹已经生锈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拖动锁链，在黑暗中发出动静。

“魔鬼，别想用那个样子蒙骗我。”

冰凉的剑尖，抵着地牢中少年的柔软喉咙。“我的弟弟已经死了，你只是个魔鬼！”

哦，原来只有人类的他，才是怕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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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换了图链，不知道现在封面/插图是不是可以看见了？感谢热心读者！

下午回来要收拾行李，今天早点发。明后天也也要出行

这万花筒一样的一篇就快结束啦

第17章 溯洄之愿·十七

神官舒躺在浮浮沉沉的游船上。

华盖的流苏微微浮动，持扇的仆从在烈日下炙烤。蓝绿色的河水在赤砂之间蜿蜒，河畔偶尔伸着一蓬蓬苇草。地方的行政长官们站在河道沿岸致意。

那是国内势力平定后，他们第一次进行全境游览。

“你对我不公平。”景色缓缓在眼前流淌，国王忧也不忘挖苦。

“陛下，我是最公平的。太阳照耀不同的房屋。但我给人一天，就是一天。”

“可是，你让痛苦的时间如此漫长，快乐的时间却短暂。”国王忧已经有些醉了。“是你偷走了愉快的生活。”

他们时常这样对话，以无言告终。

很早以前，宫廷里最难捱的时候，少年忧给弟弟讲过书里的世界，沙漠另一端的大海，和大海环抱的奇妙国度。如今国王忧却不敢再讲。

时间恶魔见识过许多国土，许多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