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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不住痛,嗷嗷叫唤。韩思农在旁笑得毫不遮掩,泪花直泛。
韩思农的复诊日,厉永奎再忙都会匀出时间,亲自驱车接送,守候在外。
离开国内前,他向严英承诺,会竭尽所能去呵护、陪伴韩思农。严英这才没有多加阻拦。
期间,齐婼浅有次来纽约,不知怎地想到前夫,积极约韩思农叙旧。两人其实也没什么好叙的,无非就是一起聊聊儿子,你来我往调侃几句,再作鸟兽散。
韩思农没把见面当回事,但他很明智地选择提前告诉厉永奎。厉永奎意外大方,亲自开车送韩思农到见面地点。
聊天时,齐若浅抓住一个重点,韩思农这厮现在住上了曼哈顿570平的顶层公寓。
她不免眼红,非要去看看。
韩思农无奈,跟厉永奎发了个短信汇报。
厉永奎其实一直守候在外,等着韩思农。
他接到短信,迟疑了几秒,然后回:来呗,我怕她?韩思农回了他一个可爱的猫咪笑脸。
齐婼浅骄纵惯了,把自己当女主人似的,堂而皇之进到公寓,开始指指点点。
即便厉永奎装得不在意,也听韩思农说过,齐婼浅早就知道他俩的暗渡陈仓,但一面对她,他依然有所不适。齐婼浅,是他曾经嫉妒过,并唯一合法得到过韩思农的人。
齐婼浅十分关注拥有天际线景观的顶层公寓价格,厉永奎从容报给她一个数目,她听得直咂舌,立刻不淡定了,自己在南法买的豪华别墅,还不及其价格四分之一。
她攀比心上来,阴阳怪气韩思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产退出肯定捞了不少。
韩思农泰然自若,告诉她,这是厉永奎全款买的。齐婼浅愣了愣,缓了好一会儿,才虚伪称赞了几句,其实心里忍不住痛骂,无良资本家,真他妈会圈钱。
最后快要走时,她故意当韩思农面,掐了一把厉永奎胳膊,笑得狡黠……
我呢,真不知是以过来人身份同情你,还是祝贺你得偿所愿。厉永奎本来挂着假笑,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齐婼浅咬了一口。
齐婼浅撂下嘲讽,潇洒走掉,只留两个老男人,面面相觑。
韩思农病情和情绪稳定下来,创作欲望高涨,仅用八个月就写了三十万字,字字珠玑,以自身作例剖析,条理明晰,其中内容也不乏针砭时弊。
厉永奎看完脸色黯然,佩服是一定的,韩思农还是那个韩思农……无论做什么,臻于完美,挑不出毛病。
他竟口出狂言想帮他校稿,算了吧,还是别露怯。他剩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帮韩思农出版。
韩思农不愿意用真名,厉永奎也不勉强,问他书名想取什么。
“撤退。”
厉永奎不解。
韩思农笑笑,平心静气,“跳出去的人,才能看得更清啊。”
厉永奎觉得韩思农像是解释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解释,他稳住脸上的表情问:“为什么要简略我用恶意不正当手段,差点成功收购岐山那段?”
“收购失败了,不是吗?”
厉永奎尴尬不已。
韩思农这次笑开了些,他正好站着,低头看坐在沙发里的厉永奎,像一个在刻意隐瞒表情的小学生,生怕被老师抓住马脚。
“真好。”韩思农说。
厉永奎抬头看他,不明白有什么好的。但他看见韩思农表情如此轻松祥和,心里不由暖了。
日子就是这么过的。
纽约冬天下第二场雪的时候,厉永奎送韩思农去复诊。雪积起来了些,没过鞋面,雪花在空中散成棉絮状。
从医院出来,两人沐浴着小雪,走回露天泊车位。因为没有任何遮挡,皮肤不免沾得湿凉。
厉永奎像是在同谁生闷气,一个人走在前方,韩思农喊他,他也不应。
他气鼓鼓地拉开车门,把自己塞进驾驶座,而后,韩思农带着潮湿的雪味,坐进副驾。
“为什么——”愤怒声和车喇叭的鸣叫一齐发出。
韩思农正准备系安全带,蓦地一惊,扭头看见厉永奎在使劲捶着方向盘。
雪花稀稀拉拉落在前车玻璃上。他一声不吭,弹起上半身,越过厉永奎,拨动雨刷器开关,还没来得及返回座位,厉永奎拦腰抱住了他。
韩思农一动不动,保持这个颇为奇怪的姿势,任对方抱着。
厉永奎将他抱得更紧了些,雨刷器在枯燥地工作,嘎吱嘎吱擦着玻璃。
“谁都会生病的,就像谁都会死一样——”韩思农笑了一下。
“不行,没我的允许就不行……”厉永奎悲切道,“我不允许你记不住我,或者……忘了我。”
“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没能让你开心太久。”
厉永奎猛地抬起头,表情说不出的复杂,最后缓缓松开韩思农。
韩思农重新坐好,偏过头,脸映在车窗上面。他从反光的侧影里,也看见了厉永奎,表情绝望,然后,绝望被不干净的反光肢解。
韩思农坚持干预治疗有好几年了,一直都迹象平稳,没有异常。所以,厉永奎刻意忽略掉一个事实——
他仍然是一个阿尔兹海默症高危患者。
这一次的检查结果,指标出现紊乱,警钟鸣起,医生一脸遗憾地通知他们,潜伏到发病也许会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需作好心理准备。
“不是现在!不是——”厉永奎大吼出声。
“总有那一天的,是不是?”
更多的雪花扑向玻璃,厉永奎的表情碎得更加厉害。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厉永奎觉得韩思农太平静了,为什么他能平静接受这个事实。
而自己此刻就像被抛进谷底,四处都是阴冷荒凉。以至于他看韩思农的脸,都沾了几分山峦背阴处似的冰凉。
他们沉默地开回了家。
下车时,积雪已经有了几寸,踩上去有下陷的感觉,两人一前一后,留下两组脚印,维持不了多久,新雪降下,将覆盖所有痕迹。
进到屋内,中央空调带来的暖流,稍稍缓解了僵冷。
韩思农边脱外套边说:“我们要不然搬家吧?”
“搬去哪儿?”厉永奎一怔。
“暖和,不阴冷的地方就行。”
韩思农的语气柔和,眼底却有很坚硬的东西,厉永奎看见了。
春天,他们搬去了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厉永奎一眼相中庭院,大片的绿地,还有可供大肆挥舞想象力,填充设计的花园。
厉永奎抱思思在草坪上晒太阳,它已经是只老猫了,大多数时间都懒洋洋,眼睛半睁半眯,对人不冷不热。韩思农在门廊藤椅里坐着看书,不时看一眼远处的一人一猫。
他们都很喜欢同思思讲话,但厉永奎尤甚……有些时候,讲兴奋了,喉咙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猫咪无奈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