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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动眉毛,与韩思农对视。
韩思农平和地笑着,继续道:“我以前看到过一副画,湿婆神被迦里女神踩在脚下,眼睛微阖,半睡不醒的模样。湿婆神是印度教的主神之一,倍受尊崇。
有人跟我解释了他俩的关系,说这女神其实是男神的分身,她踩着他,就是希望他清醒,这个世界才会存在。但这女神却代表毁灭,是暗的那一面……”
厉永奎蹙眉,看得出他不太明白,韩思农为何会毫无预兆地扯起这个话题,但他还是很有耐心地听了下去。
“我后来做梦,梦见了自己成为湿婆神,溺在水里,最后化为虚无。”
厉永奎双手交叉在胸前,下意识问:“你只梦见了湿婆神,没梦见踩着他的迦里吗?”
韩思农摇摇头,低低一哂,“我倒是希望,迦里也在梦里,能拉我一把呢。”
厉永奎愕然,因为,他倏地顿悟,韩思农到底在说什么。
他望着韩思农已经转过去的侧脸,声线发颤,“你希望我是迦里吗?”他试图将自己的表情固定住,不要显得太过于震动,但事与愿违。
韩思农盯着前方,视线落在那刚被种下去的其中一棵枇杷树上,依然很平静,所以就难以看出有什么想法。
两棵枇杷树已经挨着种好,在此落根,细细的枝桠伸出来,蹿到院墙上,随着风,柔柔晃动。
院子里阳光正好。
厉永奎的嘴唇紧紧抿着,抿成薄薄的刀锋,他不敢再作声了。他懊恼自己会不会自作多情。
隔了很久,韩思农语气比之前放地更缓了一些,“你很像我,你又不完完全全像我。想到是你来打碎我,会让我浑身不适。但可能,在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拉我一把了。”
因为长期同猫咪分居,厉永奎心里空落落的,有好几次,他叫别人的名字,却叫成了猫的。韩思农看出来他的心不在焉,建议他将猫接过来同住。
厉永奎在心里嘀咕,问韩思农,真的不介意吗。韩思农笑笑,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甚至有些得意道,认为猫咪肯定会喜欢自己。
厉永奎熟悉自家猫的习性——与外人难以相处。韩思农是好意,他不想打击,毕竟韩思农能有这个心,他就应该感恩了。
猫咪到来的那天,很是胆怯,趴在笼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厉永奎拿食物引诱没用,用爱意呼唤不起作用,用逗猫棒和它喜爱的玩具逗弄,也派不上用场。他只能静静等待猫咪自愿出笼。
他忽然发现,原来猫跟人一样,都是强迫不来的。大多数时候,正是因为欲望太强烈,才渐渐演化出了病态的爱恋。他现在大概是懂了,适当地放手,让出段距离,才能有结果。
第二天起床,他去换水和粮食。
粮食减少了小半,他内心惊喜,猫咪应该是出动了。他跑去猫笼前,俯身一望,里面却是空的。疑惑爬上眉梢,心想,大概正在熟悉环境,四处走动。
他还是放不下心来,边小声呼唤,边在屋子里搜寻。
转到西厨时,他叫了声「思思」。
然后,他听见有人怪模怪样地仿照猫的叫法,回了他一声「喵」。
他怔然转身,看见韩思农抱着猫,站在厨房玻璃门边。
阳光直直射进来,落在韩思农肩上。猫咪在他怀里,四肢懒洋洋翘起,仰躺着露出毛茸茸肚皮。
“你是在叫我?还是叫它?”韩思农盯着他,故意眨了眨眼。
厉永奎梗住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韩思农低头抚摸猫,猫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我就说吧,我能跟它好好相处的。”
厉永奎喉咙堵塞得厉害,他嘴唇微启,却发现,一颗眼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怎么了?”韩思农走近,不解地看他。
他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猫咪大概是被抱够了,从韩思农怀中跳出,蹭到了厉永奎脚边,乖巧地继续呼噜。
韩思农靠得更近了些,一言不发,伸出手,揉起厉永奎的头发。
厉永奎闭上眼,学猫那样,用脑袋蹭了蹭韩思农的掌心。
?关于借鉴原文黑塞《荒原狼》——你在头脑中本来有一副生活的画面,你有信仰,有要求,你原本准备做一番事,准备受苦牺牲……
但是你逐渐看出,世界根本不要求你有所作为,作出牺牲,世界并不要求你作出这一类事情,生活并不是英雄角色及其类似事情的英雄史诗,你逐渐发觉生活只是优雅的好房间,人们住在这个房间里吃饭,喝酒,喝咖啡,穿上一双针织袜子,玩玩纸牌,听听收音机,人们感到心满意足。
谁要追求别的东西,谁身上具有别的东西——带有英雄气概的、美好的失去,崇敬伟大的诗人或崇敬圣人,他就是傻瓜或堂吉诃德式的骑士。
第108章 chapter 106
韩思农病情逐渐稳定下来,记忆力不再时好时坏,连偏头疼的症状都减轻许多。这令厉永奎欣慰不已,一腔努力得到肯定。
最近,厉永奎生出越来越严重的懈怠思想:他想早点退休,陪韩思农养老。
勤勤恳恳了三十年,他真想给自己放个长假,现下不正有了退出时机吗。
他去跟韩思农商量,韩思农自然反对。韩思农一向欣赏他肯拼肯干,雷厉风行,觉得他依然正值壮年,不该就此隐退。
厉永奎似乎很不满,他这一辈子,就是为了追逐他才拼到这份上,如果连目标都没了,实在毫无斗志。韩思农大彻大悟,选择退出,留他一人在商场沉浮,着实难受。
厉永奎听从韩思农的建议,按住退休打算,继续叱咤商界,他适当下放权利,提拔了不少年轻人,这些人为他奋斗在金融前线,攫取巨额财富,资本积累成几何生长,一介金融巨鳄就此诞生。
韩思农这边,以防自己脑力衰退,也操起盘来……但他对大A有心结,只好下场炒美股。
厉永奎大力支持,时不时指点一二。两人偶尔会为仓位博弈,明争暗斗,彷佛回到了年轻那会儿的状态。
为了能让韩思农玩得更尽兴,厉永奎直接以他名义注册了一家金融投资机构。
他俩都将美股当重心,可又不能常熬夜,厉永奎遂一拍板,选择去纽约常住,免去时差之苦。
可惜纽约天气不好,时常阴雨连绵,入冬之后气候更是严凛,厉永奎风湿便犯得频繁,老胳膊老腿的,在公寓里动不动就喊疼。
韩思农替他温膏药,贴在痛的部位。他左闻闻右闻闻,嫌弃自己药味太大,不方便出去见人,去抱猫,猫也嫌弃地挣扎起来,不肯安分趴在怀里,喵得可怜又无助。
这下可好,气得他一把撕下刚贴好的膏药,撕的同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