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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药偷偷藏到舌头下面,不吃。”苏素近段时间憔悴了许多,本就瘦尖的下巴,现在几乎只剩锐利。
韩思农目光放得很远,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在笑什么。
苏敏循着他的视线张望,有一支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风筝,正在缓缓下坠,落在了院墙的墙头。
“以前,爸爸也带我放过风筝呢。”韩思农忽然说。
苏素颤了一下,想要落泪,她克制住自己,拼命替韩庭找补,“你爸爸他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他很关心你,很在乎你,你不要恨爸爸。”
“妈——”韩思农侧头,眨了眨眼睛,“你知道电击是什么滋味吗?”
苏素一滞,双手不住地抖动,最后掩上面容,那些泪水,就决堤,不停地从指缝间跌落,没有尽头。
韩思农无语。
他真想求求她,别这么哭了。真挺让人心烦意乱的。
他也想哭啊,但在这里,他的心绪变得很宁静,宁静得对什么都起不了反应。无论是痛苦还是欲望。
后来,武之俣依言来探望他。
他们坐在餐厅里吃饭,对于有些事情,他们依然很有默契,闭口不谈。至少,不在明面上,把一切都弄得难看。
吃到半途,韩思农放下筷子,盯着武之俣道:“师兄,原来人对另一个人,都是有要求的,无外乎父母对子女。在这世上,什么都有要求,要求你笔直,要求你正大光明,就算是假的,伪装的,符合要求,就是最好的。”
武之俣静止在那里,不敢动。
韩思农很平静地笑了笑,由于两颊凹陷,脸色隐隐发白,这笑就有了怆然之感。
“我不会再有小动作,我想通了,有什么必要跟钱过不去呢。上市完成后,小股东不是有一年解禁期吗,过了后,就让我走。”
“思农……”武之俣的话卡在嗓子眼,他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他俩会僵持至这种局面。
他低下头,似乎在酝酿情绪,或者在忏悔。
“思农,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自私,但……这就是资本市场,你跟我都无力回天。其实,我也有许多次,不停问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把精力放在钻研产品,打造民族品牌上。但是……”
“那是为什么呢……”韩思农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问,“师兄……是什么让你改变了初衷?”
“诱惑。”武之俣答。
一旦尝到诱惑的甜头,就很难抵御,只能被诱惑侵袭。
成千上万的企业,都有着各色各异的问题,还不是竭尽所能,包装成一块金砖,掷入了资本市场。耀敏,只不过邯郸学步。
韩思农没应声,他缓缓站起来,离开了餐桌。
耀敏上市计划流产,不是人祸,而是谁都没料到的人类之灾。03年3月,非典席卷,人心惶惶,首都整城封禁。所有备案到证监会的预上市公司,全面叫停。
韩思农是在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
他终于能够撕心裂肺地哭出声。
这本没有榜单,数据比较凄惨,但我还是会坚持更的。这个故事我本来没准备写的,但去年一直在回想,念念不忘,准备了大半年,才动笔。希望你们喜欢。
第27章 chapter 25
苏素是在凌晨接到的电话,疗养院告诉他韩思农出了些事。但电话那头,语焉不详,这让苏素不由心下一紧。
她和韩庭双双赶到时,韩思农正卧在病床上打点滴。
韩思农脸色瘆人,不仅仅是白,还泛着气虚的蜡黄,原先能看见健康皮肉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孽啊。苏素想,她不能原谅自己,可她又有什么坏心呢……
只不过是希望孩子能像大多数普通人那般,拥有一个循规蹈矩、却依然幸福的人生。
“妈——”韩思农睫毛颤颤,虚弱地睁开眼睛。
嗓子像破败的风箱在拉,难听且哑。
苏素止不住泪流,如果不是韩庭扶着她,她恨不得当场昏厥。
“我可以听话,按照你们的要求……”韩思农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半句。
夫妻俩一时没反应过来,均是一怔。
“但你们能否满足我一些愿望呢?”韩思农扯起嘴角,努力堆出笑。
他怎么能在这里跌落,他怎么能甘心做一只被待宰的羔羊,任人刀俎?!
他在脑海里慎重推演,一些不太成形的筹划渐渐浮出水面。他并不需要太急切,能往前推进一步,就是一步。
好像停顿了相当长的时间后,韩庭意外地第一个开口,“说吧。”
在这举重若轻的「说吧」二个字后,韩思农终于能真心地笑出来。
厉永奎是在HR办公室外,守到了韩思农。韩思农同父母谈妥条件,不久,便从疗养院出来了。
韩思农无端失踪了近一月,向多人打听,给出的一致答案是,被武之俣派遣到外地做封闭项目。
何项目需要如此保密?耀敏又不是国防企业,即使与国资企业有往来合作,但也不至于审慎到如此地步。
手机不接,邮件不回,彷佛从这世上蒸发一般。
结合韩思农之前的异样,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他有过打算,两周后,若韩思农依然杳无音讯,他决定采用极端手段——杀去他父母家,问个究竟。
“你怎么——”
厉永奎本来有汹涌的诘问,却在看见韩思农的一刹那,骤然闭塞。千言万语跌进了深涧,只余悚然。
这还是韩思农吗?
他简直不敢相认。
韩思农有这么瘦过吗?好似一阵风来,都可以将他刮倒。
他看起来异常憔悴、孱弱,光线淌在他身上,似乎都是种负重。
厉永奎只在电影里见过人会有这副姿态
——这是属于「劫后余生」的人。
他不由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根本不知疼。
韩思农察觉到了他凝滞的视线,对他作口型,别在这里。接着,韩思农朝他做了个几不可查的手势,去顶楼露台。
厉永奎稍稍回神,顺从地点了点头。
韩思农办完调职手续,就乘电梯往上。
武之俣大概是心中真的有愧,当韩思农提出职位变动申请时,不顾妻子的质疑,就擅自召开了股东大会,通过了这项调动。
更何况,明面上股东结构不发生改变,韩思农只不过去专心耕耘地产部门了,对他依然有益。
等待非典疫情过去后,耀敏必然要继续冲击IPO,他决定改变策略,借壳上市。
获取利润是没有边界的,即使要在灰色地带行走,在强大的诱惑之下,无人能幸免。
厉永奎听闻到身后的脚步声,迫不及待转身。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