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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忤逆起来,韩庭依旧没辙。
“爸爸。”韩思农小声叫他。
久违的会面,让父子俩不约而同地有些尴尬。韩庭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开腔,“工作很忙吗?”
“还行吧……”韩思农说,“我订了一家餐厅,离这边不远,我们要不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韩庭点点头,“那你带路。”
路途的确不远,脚程十来分钟。
深圳的秋天比香港要来得凉爽,绿化也比香港繁茂,再加上不如港岛那般人口密集,走在路上不会摩肩擦踵,心情自然放松。
点完单,父子俩紧绷的气氛有所舒缓,韩庭便问:“你实习期有多长?以后有什么打算?”
韩思农抿了口茶,“还没想好,如果事务所能让我转正,就继续做吧。”
韩庭放下手中的茶杯,颇为严肃地盯着儿子道:“做事要有规划,还要有前瞻性,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
韩思农脑袋一炸,心忖,坏了,韩庭这是要长篇大论。
“爸爸——”韩思农舒了口气,继续,“是这样的,最近有朋友向我引荐,希望我能来深圳同他创业,我这次来,除了跟你见面,还打算同他会一会。如果他那边项目能落地,并且真得具备前景,那我会考虑回内地发展。”
“什么朋友?”韩庭一脸狐疑,“你这朋友靠谱吗?”
“靠谱靠谱,是跟我一个关系特别要好的学长的合作伙伴,具体的呢,我现在也没法跟你说。细节和内容得等我见面了,才……”
“不好意思。”服务员上菜打断了韩思农。
“先吃饭吧,爸爸。”韩思农趁机中断话题。
饭吃到一半,韩庭忽然说起来,自己的战友当年头脑一热去海南炒房,结果遇到海南楼市泡沫,最后把老本全折进去了,妻离子散。
韩思农不搭腔,安静听着,慢条斯理咀嚼嘴里的饭菜。可韩庭非要问他有何感想。
韩思农咽了咽喉咙,才说:“爸爸,人都有追逐金钱的欲望,无可厚非,可硬要在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外追逐,结果会很凄惨,最次也是折本损利,狠一点儿,命都留不住。尤其是金融这块,在市场里能捞到钱的,绝不是平头老百姓。”
但是,比这更凶狠、更血腥的场景我也见识到了。韩思农在心里说。
韩庭赞同,“你有这个意识不错,学了金融,就要更懂得钱并不是那么好赚的。另外,人啊,不要太贪心,要保持清醒,什么钱该你赚,什么钱不该赚。”
韩思农咂摸出韩庭话里有话,但没怎么细想,权当韩庭老生常谈,只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现在干的工作很单纯,帮人审计。”
“我不是指你现在的。”
韩思农抬眼看他,明白了韩庭的意思。
“你不赞成我和别人创业?”
“创业风险太大。”韩庭武断地说。
“可你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项目。”
“什么项目?”韩庭反问他。
韩思农忽然不作声了,心里有点恼羞成怒。
“你不经过我同意去香港也就算了,结果还没稳定,又要折腾回来,搞一些摸不着边际的事,你觉得像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做成什么?”
被这样否定,韩思农内心早已沸反盈天,表面却只能讪笑,装孝子。
彼时,开年朱总理发言后,国家立刻执行政策,不再分配福利房,深圳房地产逐渐走上规范化道路……
但碍于香港金融风暴刚刚过去,过江来炒房的人数骤减,本地人意识还未觉醒,工资低,购买力先天不足,房价甚至下跌了不少。
韩思农那个学长介绍的朋友想在南方成立一处房产中介,将自己手中的北方资源介绍过去买房,再从中抽佣。
韩思农做过一番调查,这个人做稀有金属矿,的确有实力以及不可小觑的人脉,大家以前总说煤老板,现在可是稀有金属老板的天下了。
这些人手里有不少钱 ,想做些资产调配,买房自然成为首选。而且,现在买深圳的房的确合适,价格低迷只是一时,以后看涨可能性尤其高。
好不容易见面,韩思农不愿惹韩庭不高兴,顺着他的话道:“知道啦爸爸,我还是先专心熬过实习期吧。”
韩庭终于在儿子面前拾回了说话份量,也就不计前嫌,直接站起来,走到韩思农身边,使劲拍着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要知道,我可是你老子,吃的盐比你多,经历得比你多,比你有发言权。你啊,还是太嫩。”
有些时候,「适当的谎言」比「诚恳的据理力争」,要来得更为人所接受。
韩思农深谙此中道理,遂随了韩庭的台阶继续下。
“爸爸,你说得对,谢谢。”
韩总只想搞事业。
?这章关于98金融风暴内容有部分参考北京日报2018年9月11发布的文章《保卫恒指——98香港金融风暴中惊心动魄的10天》,只是背景做了参考,文章具体情节内容无任何借鉴。
第6章 chapter 4
本来说好的会面,却因为对方临时有事,推迟。韩思农只在电话里说没事,自己假期有限,要不然日后再说。
比起真正赚钱,他更看重的是诚信。这个头开得不好,他的兴趣也就了了。
韩庭比他忙碌,除去开会,还要去视察什么工业园,恨不得要使出三头六臂招架。
韩思农电话通知他自己要返港,韩庭大概在忙着什么,只说,要有时间多给你妈打几个电话。韩思农满口答应。
过关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小高峰。回归后,内地开始组织游客赴港旅游,一茬一茬的旅客像雨后春笋般,扎进铜锣湾、尖沙咀之地。
队伍移动得像蠕虫,海关大厅气流闷热,站久了,免不了心浮气躁。
有人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在向导游抱怨,还有小孩子猴似地在护栏绳下钻来钻去。
韩思农扯了扯衣领,脑子嗡嗡直响,世界此刻像个过时的马戏团,喧嚣且令人沮丧。
终于出了关口,韩思农面色疲乏,好似历过一场劫。
一想到待会儿要回自己的鸽子笼,韩思农更是脑浆都要翻滚起来。索性去找吴葳蕤算了。
吴葳蕤住的是中银宿舍,在地铁口附近,新建筑。不像他租的廉价屋邨,楼栋破旧,电梯间狭小,像要闹鬼。
出了地铁,毋须走许多路,就能到吴葳蕤住的地方。韩思农快要走到时,忽地顿住。
他看见吴葳蕤从对街的烧腊店出来,手上拎着刚打包好的食物,有个男人跟在她身后。
男人和她有说有笑,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打包袋,俩人并肩穿过马路,向他这边走来。
“韩思农!”还是吴葳蕤眼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