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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省着自己做,冻带鱼,冻平子鱼,冻蛤蜊也不能少,再来点海蛎子和对虾、基围虾,配沙窝萝卜一家一箱,寄希望于萝卜就茶,气得大夫满街爬,也给厂里省点看病报销钱。至于那些小玩意,什么吊钱啊,福字啊,春联啊,姜明卷吧卷吧一窝蜂拿回家,却被柯向瀛嫌弃得不行,“这什么俗气图案,什么俗气对联!财啊富啊,我可不往家里门上贴。”柯向瀛看了两眼又卷起来,“你干脆拿回家给姜亮玩吧。”
“那今年咱家春联怎么办,你难道还会写?”姜明赶紧挤兑一句。
柯向瀛哪里受得了这个,什么小说,不写了,过年比较重要。“别小瞧人,咱家春联,我包了。”他其实也好几年没拿过毛笔,为争一口气,愣是在报纸上练了一星期,最后写出副字,姜明一读,“春风放胆来梳柳,夜雨瞒人好浇花”。
“真好!”姜明先不走脑子地夸了,然后问,“说的什么意思呢?”
柯向瀛自己先撑不住笑了出声,他说:“是郑板桥的一副联,你没念出声时我只觉得意境新奇,你读完,我却有点别的想头了。”
“什么想头?”
柯向瀛拿着还滴答墨汁的毛笔冲姜明一竖,“你夜里总堵我嘴,说别吵醒李大妈,这算不算是夜雨瞒人——”他摇摇笔杆,“好浇花?”
可怜姜明长了25岁,哪里见过这样的流氓,他更不知道学过佛洛依德分析的人都有一双看嘛嘛肮脏的眼镜,工人只是当场如遭雷击,然后便咬紧牙关,死活不许柯向瀛把春联贴到楼道大门上,还是单位发的财啊宝的好,多么正经。
他们俩日子过的红火,有人就要不乐意了。姜明单位发的东西都留自己家,往他爸家拿的东西就少了。姜明的新后妈便不乐意起来了,为此碎嘴了好几天,中心思想是凭嘛不把年货拿家里来。姜灿回家时听了一耳朵,可惜她是个从小就不带脑子生活的人,后妈说,“他又没结婚,不过是住外边儿,户口本还在这里呢!”姜灿抓重点就抓了第一句,她心想,崴泥,这个人嫌我哥找不着对象,也是狗眼看人低,我哥想找对象还不容易?后妈又说,“他把年货扔那边房子是打算给谁吃?别回来都叫他那个邻居落了好,大学生怎么了,大学生占起便宜也没够。”姜灿这次又只听了后半句,她心话,没错了,我哥就喜欢文化人,我也得给我哥找位个头高长得好的大学生才行,叫她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话。
她这么一琢磨,觉得自己理解的简直一点都对,便风风火火张罗起来。姜灿原本就是个顶会吃喝玩乐打麻将的人,现在嫁了个有钱老公,更是八圈打起来没够,她在那一大群牌友里四处一扫听,得,原来物资局赵处长家闺女和姜明早出去一起打网球了。姜灿立刻美不够,还等嘛,赶紧张罗起来,她那边忙活着,还不忘回家和后妈显摆,我哥对象早找好了,您可甭惦记了!
姜灿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唯独漏算一点,姜亮考上南开后,学习劲头倍儿足,老缠着名牌大学毕业生柯向瀛哥哥问作业和“硬个历史”(姜明语)。姜亮找柯向瀛辅导功课时,把这事儿当乐子一学舌,柯向瀛面上没什么,心里登时翻江倒海起来。他就说,姜明干什么去还不带他,好啊,敢情是去见相亲对象!
哄走姜亮不久,姜明便回了家。一进门,姜明便跑去开燃气灶,柯向瀛问他干什么?姜明说想洗澡。柯向瀛一下子就想歪了,姜明看不上家里的小煤质热水器,从来都是在厂里洗澡,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回来就要冲澡?
柯向瀛越想越慌,等姜明洗完出来,他立刻冷冰冰地说:“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嘛啊。”姜明一边擦头发,一边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你还装!你是不是和漂亮小闺女约会去了?就上回周鹤给你介绍那个干部子弟,”柯向瀛话一出口便停不住,“还怕我发现,所以要洗个澡,掩盖女士的香水味,就是这样吧?”
姜明被他说的一愣一愣,“啊?约会?哪儿跟哪儿,我去时也不知道……”
“去之前不知道,去之后就顺水推舟。”柯向瀛截断姜明的话说道。
“天地良心!还推舟呢,我就差翻船了!我洗澡是因为出了一身汗,你是不知道,电影院里又热,姜灿和小赵一左一右把我夹中间,我简直跟被董超薛霸押送一样,别提多要命了。”
柯向瀛冷笑说:“左拥右抱。”
“你够了,什么乱七八糟,姜灿是我妹妹,她是关心我,只是方法不对,”姜明感觉烦透了,被摆一道已经很窝火,和妹妹编瞎话更叫他不痛快,洗澡水又冷,他衣服都没穿就被柯向瀛堵在这里审,姜明感觉自己哪里都不太舒服,语气不自觉坏了起来,“柯向瀛,你别过分了。”
“我过分?你去相亲不过分?”柯向瀛过去听周鹤说姜明在车间里说一不二,冷起脸没人敢惹,他其实是不太信的,毕竟从来只有他对姜明耀武扬威的份儿。现在他算是信了,姜明是没吼他,但这样板正地说话更叫他难受。
“我去之前并不知道。柯向瀛,你也不要喊,你自己思考一下,为这点事值当嚷嚷吗,咱俩这样的关系,你都不信我?”
“什么样的关系?你说啊,什么样的关系能叫你去相亲?还我不信你,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地讲话!你当时怎么不扭脸就回家!”柯向瀛是不准备冷静了,过去自己说做同性恋要谨慎低调的话他也顾不上了,他知道姜明对男人和女人都有感觉,他心里实在怕的要命。一阵委屈苦涩地流出他的心,柯向瀛越想越难过,他强撑着看向姜明,他以为姜明会像往日那样笑着抱抱他。
姜明只是摇摇头,“我做事堂堂正正,你有什么好不信的。再说,我扭脸就走,我妹妹的面子怎么办?”
柯向瀛彻底爆发了,他要听的不是这个,“去你妈的堂堂正正!你妹妹面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操,和你说不通。”说完,柯向瀛起来在挂衣钩上拎了件外套,摔门就往外跑。
第20章 虚构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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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柯向瀛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他大冷天不戴围脖出门是图个嘛?干冷干冷的风一刻不停往他脖子里灌着,他决定去找张梆子喝碗羊汤再回家。虽然家里有暖气,有被窝,冰箱里有狮子头、扣肉、酱排骨和那么多为过年准备的硬菜,床上还有男朋友;但是,柯向瀛想,我偏要赌气,在爱情中,人是有不讲理的权力的。
梆子的羊汤店竟然没开,这真是稀奇。柯向瀛左瞧右瞧,扒着铁栅栏,他瞅见里面仿佛是有光,他晃了晃栏杆,“梆子!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