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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张引素揪着还在做鬼脸的柳鸷,继续向前跑。
春衣笑了一声,走过长桥,看远处的追逐渐渐过去。他第一次见到师弟这样狼狈,看着很可笑可怜,被人算计,被多方视为棋子,走投无路……
但是,也很有趣。
今天的张引素,第一次让他觉得有趣了起来,像个真实的活人,而不是一堆头衔下的傀儡。
阿泛也回来了。照旧,什么都没提,安安静静站到他身后。
春衣很早就知道他背后的人——李眠。如果说李镛是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李眠就是盘踞在黑暗中的巨蛇。
小老虎以为百兽是被自己吓退的,完全看不见阴影下的怪物。
李眠收养了很多类似阿泛的孩子,都养成差不多的模样,秀雅,温婉,有适当的才学,会些风花雪月的琴棋书画……
把这些孩子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在意的势力,让这些小麻雀叼回情报。
小麻雀很容易会被撕扯干净,可是无所谓。
麻雀到处都是。
春衣笑道:刚才吓死我了。
阿泛:先生担心公子吗?
春衣:不担心他。我担心他会说,回来之后,就把你要回去。
阿泛笑得难辨真假:先生不必自己吓自己。
春衣:我经常自己吓自己。我上一次差点吓死自己,还是在师尊宣布掌门传承人的前夜。
吓得一夜没睡,辗转反侧,裹着厚厚的被子保护自己,可还是害怕得手脚冰凉。
害怕明天宣布的名字不是自己,害怕自己已经走到首座大弟子的地步,却输给那个世家子弟……
张引素是那么碍眼的存在。有身家背景,有摄政王做背书,拜入赦威道时直接车马驶入山门,那是其他弟子都不曾有的优待。
不用和任何人结交、不用讨好任何人,不用花力气追逐任何东西……名门出身、大儒之子,从出身就拥有了春衣梦寐以求的一切。更可笑的是,张公子居然还会觉得,自己的出身“平平无奇”。
完美的名门公子应该怎样?要博学、优雅、从容、故作姿态的谦卑。
张引素太完美了,太要脸了。
要脸的张公子,这辈子都斗不过没脸没皮的师兄。春衣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要脸——门派犹豫要不要收孤儿入门时,他可以跪下磕头求收留;师父生病时,他可以每天为师试药;李镛不管做何决策,他都鼎力相助,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身家背景他没有,很多东西,他要用脸皮去换。
阿泛:那,先生希望公子活着回来吗?
春衣:当然希望,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春衣:我讨厌这个师弟的傻样子。但话说回来,他没做过恶事,是个好人。
好人这种东西,不管是蠢蠢的好人还是聪明的好人,全是越多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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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伤情稳定后,晋王李寒得到特许,去看望了兄长李眠。
毕竟被捅了一刀,脸色很差。李眠看着苍白的弟弟,伸手替他梳理鬓发,眼神心疼。
李眠:自己捅的?
李寒:……不然呢?
李眠抿起双唇,眼神微微闪动:不会落下什么病根吧?
李寒:会。
他躲开李眠的手,慢慢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李寒:你安排的人,能找到桃氏的内奸?
李眠:不敢保证。奉雪从小就不适合当密使。
李寒冷笑:我自导自演捅了自己一刀,要是不成功,我就照地方捅你一刀。
兄弟俩对视片刻,谁都没有说话;李眠抱起琵琶,信手拨弄。
琵琶弦已经锈旧,音色凄凉。
李眠:吃了桃氏的败仗,你不开心。
李眠:小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想要的——挥斥方遒、号令万军。你是我唯一的同胞弟弟,你想要的,兄长全替你弄到了。
李眠:不为了什么,为了让你开心。家人之间互相扶持,家才能稳固。哥哥对弟弟是这样,叔叔对侄儿也是这样。
李寒:你给了我想要的,现在,你准备给李镛他想要的。
突然,琴弦断声若裂帛——那人清瘦素白的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寒凉。
李眠:寒,不是的。是我们一起给镛儿他想要的。
李眠:你也是他的叔叔,我如何疼爱你,你也要如何疼爱他。
李寒骂了一句边城粗话:我xx的都捅自己一刀了,我还要怎么疼他?!
他推开坐垫,一脸怒容地走出宫室。李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伴随冷宫之门缓缓合上的声响。
李眠:李寒,接下来对阵桃氏,你决不可轻敌。为桃氏出谋划策之人,是个兵家逸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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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皇的使者张引素捅伤晋王,此事闹得十分难堪。
李镛不傻,知道这背后是谁弄出来的猫腻。冷宫中所有的侍卫悉数被撤换,所有李眠的用具皆被查验。琵琶被收走了,但无所谓,李眠已经不需要它了。
此刻的张引素已经逃出了城。有柳鸷的协助,这件事轻而易举。然后会如何?他是隐姓埋名过此一生,还是真的孤注一掷,逃往关外?
这个人,也许就此人间蒸发。
就在这段时日,因为晋王李寒回宫,桃氏部族趁机袭击边关,连下七城。李镛不得不拿所有精力应对防务,原本从老臣手中夺回的实权,竟渐渐从手中流失了。
很多人都被李眠整过,他们欣喜地把摄政王赐送的“小麻雀”接回府,过了一阵,却发现自己的把柄都到了李眠手上。就是用这种方式,摄政王能压制各方势力,权衡大局,稳如泰山。
到了李镛和张引素,群臣早已有了提防。张引素又是正人君子,很多事情绝不会做,能查到的,也仅仅只是一些皮毛。
李眠说的很对,张引素就不适合当密使。密使是在暗中做事的,做的全是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在赦威道传承之时,李眠介入了。掌门之位原是张引素的,因为摄政王的悄然介入,春衣成为了掌门。
这个人是他为李镛准备的。李镛身边,应该有个不择手段的“佞臣”。
——如今,张引素不在了。李镛要用人,便要召回春衣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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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衣正在准备五岳祭祀,以及观测荧惑星相。阿泛抱着琴,坐在窗边——没有得到命令时,他就会这样。
春衣忙里偷闲,喝茶时和他说几句话:李眠给你什么,你对他那么忠心耿耿的?
其实也没给什么。李眠救过他全家的命,代价是,家里要把刚懂事的孩子卖给他。
卖了之后,改了名字,去学怎么说话做事,学些文艺雅兴,也要学怎么打扮。
春衣笑笑:真是不拿人当人。你怎么这样老实?他现在都失势了,你管他呢。
毕竟对全家都有救命之恩,阿泛没春衣那么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