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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退去了外间,只留紫苏和红缨在里面帮忙。萧漪澜心里比人尚未找到时还要着急,霍弋却安定了许多,反过来安慰她。
“臣见过不少大夫,鱼大夫虽然年轻,但医术精湛,您不必紧张。”
萧漪澜叹气道:“阿韫本就体弱多病,因为我的疏忽,又让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心里放不下……”
“这事不怪殿下,是阿韫自作主张,您若是怪罪到自己头上,等她醒来,哪里还有底气教训她?”霍弋安慰她道,“眼下先不想这些。”
萧漪澜望着隔间的方向,点了点头。
霍弋的目光落在黑木书匣上,拾起《大周通纪》第一卷 ,慢慢翻阅。
第一卷 中大部分内容都出自父亲的手稿,一字一句读过,故人的熟悉感扑面而来。霍弋心中梗塞,合起书稿,靠在椅背上舒缓自己的情绪。
他想起了在狱中自缢的父亲,一把火点燃孟家老宅的母亲,想起了逃亡路上的山匪,摔下高崖后孤苦无依的寂寂长夜。
他以霍弋的身份生存十几年,与故人旧事的交际越来越少,酒醒梦阑之际,隐约怀疑那是别人的人生。
幸而阿韫还在,她承继了父亲的才华与清正,母亲的聪敏与温情。却因为他执意不肯相认,让她敢毫无牵挂地赴死。
这是因他的怯懦而带来的罪过。霍弋心想,他真是罪该万死。
鱼出尘忙活了整整一夜,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隔间出来,正撑额小憩的萧漪澜骤然惊醒,起身问道:“如何,阿韫醒了吗?”
“不着急醒,刚把骨头接上,现在醒来会活活疼死,”鱼出尘掐指算了算,“她体质一般,大概三天后未时醒。”
萧漪澜闻言松了口气,“另一个呢?”
“哦,他醒了有一阵了,”鱼出尘浑不在意道,“可惜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人救回来,脑子坏了。”
陆明时自醒来后便一声不响地望着孟如韫。
正说着,见陆明时慢慢从隔间里走出来,他脸色很苍白,看上去十分疲惫。
“矜矜很疼,让她多睡会儿吧。”他对萧漪澜说道。
萧漪澜与霍弋对视了一眼,霍弋道:“殿下,我想和陆安抚使单独聊聊。”
萧漪澜点点头,叮嘱霍弋道:“他也是伤患,你话别说得太过。”
两人隔案而坐,紫苏端进两盏茶后便关门退出,房间里只剩下了霍弋和陆明时。霍弋将拆过封的信递给他,说道:“这是阿韫给你的,你该看一看。”
“阿韫……”陆明时轻轻抚摸着信封被拆开的地方,“霍少君当着殿下的面,也这么称呼她吗?她是长公主的女官,她写给我的私人信件,怎么轮得着霍少君拆看?”
霍弋淡声道:“你我彼此都有想问的事,你先看一看信中的内容,我会告诉你答案。”
陆明时将信纸抽出展开,他读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要仔细辨认才能认得,看完后忽然嗤笑出声,闭上眼,声音近乎哽咽。
“她对我真是……好狠的心。”
她怎么忍心洒脱赴死,却将身后事都推给他,逼他若无其事地独活下去。
她要他成全故人,可是谁来成全他?
霍弋对陆明时道:“信中的内容,我需要一个解释。”
陆明时漠然地看向他,“阿韫在公主府出了事,霍少君如今却来向我要解释?”
“她托付给你的书稿中牵涉到一桩旧案,此案已过去了十三年,如今无人在意。她愿意托付给你,必然是笃定你会帮她,她又在信中称你为故人……”霍弋顿了顿,缓缓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陆安抚使,应该也是当年旧案的故人吧?”
陆明时道:“既然是旧案,与眼下所谋并无关系,也不会牵涉到你与长公主,霍少君何必多问。”
“当然有关系,”霍弋望着他缓声说道,“因为我本不姓霍,我本姓孟,若说故人……或许我也是其中一个。”
陆明时闻言皱眉,“你姓孟?”
孟家人丁不多,孟午不与兄弟同堂居住,孟如韫的几个堂兄早在孟午出事时就与孟家撇清了关系。
他说他姓孟,那他只能是……
“当年你寄居孟家时,也曾同我一起读过几天书,那时你心不在此道,十天里有八天都被父亲罚在院子中举砖……或许对我,也没有那么深的印象。”
陆明时心中震动,不可思议道:“你是……岚光兄长?”
前国子监祭酒孟午之子,孟如韫的哥哥,孟岚光。
陆明时震惊地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寻出几分熟悉的故人模样,寻出他与印象中那个恭谨持身、温雅谦逊的孟家长子相重合的地方。
霍弋苦笑了一下,端起茶盏叹息道:“我们都在为故人忙碌,相逢却不识故人面,真是可笑。”
陆明时往身后隔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矜矜她知道你的身份吗?”
“我如今这副模样,她若知道我的身份,只会徒惹她伤心。”
陆明时道:“你误会矜矜了,她心里挂念你,知道你活着,比什么都好。”
霍弋笑了笑,不置可否。
他不敢与孟如韫相认,腿疾只是借口而已。
他要为长公主谋大事,不能玷污长公主的德行,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阴狠刻薄的算计,都要他自己承担。
可阿韫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她有铮铮君子骨,濯濯文士心。
若是被她知道,她的哥哥整日沉溺于尔虞我诈,早已改名换姓、将父亲的教诲抛置一旁,她心里总会觉得失望。
陆明时之前曾这样猜忌过他,见他沉默不言,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在顾忌什么。
“告诉她你的身份,也是为了她好,”陆明时道,“她若知道兄长还活着,或许舍不得那样轻易赴死。”
霍弋心里微微一紧,竟无话可驳。
“我的事尚不着急,”霍弋搁下茶盏,“我想聊一聊你与阿韫的事。”
陆明时不自觉地感到了几分紧张,“兄长请讲吧。”
“你与阿韫是父母在时定下的婚约,那时候你们尚年幼,两家情景也与今日不同,如今故人已不在,这桩婚约也不必违心恪守。”
陆明时辩白道:“我与矜矜是两情相悦,非只为故旧之约。”
“两情相悦吗?”霍弋不信,“阿韫若是心里有你,怎么会如此干脆地舍弃你赴死。”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陆明时心上,令他又回想起自己得知孟如韫孤身赴死时的心情,胸中一阵闷窒。
见他面色惨白,似听不得一点重话,霍弋放缓了语气,说道:“这件事不全怪你,阿韫她胸有丘壑,有时候也是个不听劝的。”
陆明时缓缓道:“岚光兄到底想说什么,还是直言吧。”
霍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