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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漪澜将她面前的白瓷碟端走,还给了霍弋,“这只不肥,望之留着自己吃吧,阿韫此次南下辛苦,我给阿韫挑只肥的。”

萧漪澜重新挑了一只螃蟹,也学着霍弋的样子拿起了蟹八件。她爱吃螃蟹,却鲜少自己动手剥,霍弋现场教她如何敲如何剪如何剔,见她险些将蟹黄挑飞,于是握住她的右手,慢慢将蟹黄从蟹肉里分离出来。

他们之间的亲密有种自然而不刻意的姿态,孟如韫望着他们叠握在一起的手,突然想起她父亲的遗稿曾写过一件趣事,说他教夫人吃蟹,“玉手红酥,有穿针引线之巧,舞文弄墨之雅,拈花摘叶之美,一遇螃蟹,僵如傀儡,握之如拗野猪,半晌难撬其壳,竟无染指脍炙之福,甚可惜矣。”这话后来被她母亲知道,还拧了父亲的耳朵,让他剥了十只螃蟹赔礼道歉,结果吃得晚上闹肚子。

望着霍弋与萧漪澜交叠的手指,孟如韫心想,当年父亲教母亲剥蟹时应也是这番模样。倘他们仍在世,说不定也会一起剥螃蟹给她吃。

萧漪澜将剥好的螃蟹放到她面前,笑着道:“快尝尝,本宫亲自挑的。”

蟹黄灿若黄金,蟹肉白若莹玉,孟如韫心头一热,用筷子挑了一点蟹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顿觉清香鲜美。

这可是长公主殿下给她剥的螃蟹。

“能得殿下亲手剥的螃蟹,我再跑十趟苏和州也值得。”孟如韫笑盈盈地说道。

用完了饭,萧漪澜又让人沏了消食的麦芽茶,三人围坐在茶案前,一边饮茶一边谈事。

孟如韫又将苏和州秋汛救灾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大部分事情在之前往来公主府的信件中已经提及。新巡抚到了苏和州后,赈灾事宜也有条不紊地开展,有薛录这个左都御史盯着,六皇子萧胤双也打起了精神,苏和州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今日陛下召我与太子入宫,也与此事有关,”萧漪澜缓缓道,“陛下问我,对指使永林卫劫官粮的那位程巡抚有何看法。”

孟如韫道:“劫官粮是不赦的死罪,问您看法,难道还想留他不成?”

萧漪澜点点头,“皇上的意思是,官粮毕竟没真被劫走,他也没有亲自参与,可以不杀。”

“有人要保他,程家自不必说,”霍弋略一思忖,“或许还有迟令书。”

孟如韫微微皱眉,“他犯下这等重罪,难道迟首辅还肯认这门亲事?”

霍弋解释道:“迟令书的小女儿是他先夫人所出,一向得他爱重,她铁了心要嫁程鹤年,听闻他槛送临京,伤心欲绝,留了遗书要随他同生死,想是迟令书没拗过他女儿,在皇上面前求情了。”

萧漪澜说道:“恐怕不止是求情。皇上想用忠义王世子与戎羌讲和,倘内阁不允,此事难行。迟令书与程知鸣联手几乎可以遮盖内阁,饶一个程鹤年,让内阁在与戎羌议和一事上放行,对皇上来说,是笔划算的买卖。”

“什么?大周要与戎羌议和?”孟如韫震惊。

霍弋嗤道,“又是太子的主意吧?”

萧漪澜点点头,“戎羌王后递来国书,太子从中力促此事。”

孟如韫问:“戎羌世子事关戎羌国政,应该由忠义王出面,为何送来的是王后书信?那忠义王在其中又是什么态度?”

“我也在疑惑此事,可惜戎羌太远,我没有什么消息渠道,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内情,”萧漪澜微微一笑,“今日我离开勤政殿时,在殿外遇见他,他塞给我一张字条,说今夜将到府上造访。”

霍弋问:“殿下说的难道是……”

萧漪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新任北郡安抚使,陆明时。”

孟如韫一颤,手里的茶盏漾起一圈涟漪。

戌时三分,公主府守卫引一人自西侧门而入,悄悄来到了拂云书阁。那人身穿黑色斗篷走进来,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颌,但孟如韫只瞥了那挺拔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陆明时,心跳微微加快。

陆明时摘下兜帽,朝萧漪澜见礼,“微臣北郡安抚使陆明时,叩见昭隆长公主殿下。”

“此间没有外人,陆爱卿平身入座吧。”

此事隐秘,书阁里没留侍女,萧漪澜右手虚抬示意他平身,对孟如韫道:“阿韫,给安抚使奉茶。”

孟如韫暗暗舒了口气,起身执茶壶与茶盏行至陆明时桌案前,为他倒了盏热的麦芽茶。

她垂着眼,只瞥见了他微微挑起的嘴角。

“又见面了,高兴吗?”

陆明时突然低声与她说话,把孟如韫吓了一跳。她尚未回应,对面桌案的霍弋却突然望过来,“陆安抚使今夜到底是来见谁的,殿下在上首,你与府上女官低声窃窃,不合适吧?”

“失礼了,”陆明时笑了笑,“我与阿韫在苏和州一见如故,难得今日又见面,适才是询问她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你受伤了?”萧漪澜与霍弋同时惊声道。

孟如韫没想到陆明时会突然提这个,支吾答道:“一点小伤,已经没事了……”

“之前怎么没见你在信中提起,伤势如何,要不要传太医?”萧漪澜微微凝眉,霍弋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孟如韫被三个人这样盯着颇有些不好意思,忙比划道:“就肩膀上划了一道,早就没事了,殿下不必担心。”

“嗯,倒不危及性命,就是缝过线,可能会留疤,”陆明时淡淡补充了一句,“毕竟流匪下手没轻没重,刀贴着脖子砍下来的。”

“流匪?!”霍弋皱眉更深。

孟如韫瞪了陆明时一眼,警告他别乱说话,“当时多亏陆大人出手相救,您今日是请功来了,还是告状来了?”

陆明时笑了笑,他提起此事确实是为了请功,不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她在苏和州呕心沥血,可以不计得失,但长公主不能对此一无所知。

“小没良心,怕你好了伤疤忘了疼。”

孟如韫又瞪他。

霍弋轻咳两声,无奈而恳请地看向萧漪澜,请她将孟如韫喊回来。

萧漪澜也觉出了孟如韫与陆明时之间不同寻常的熟络,见霍弋一副心疼自家小白菜,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的表情,心中好笑,缓缓将茶盏搁下,对孟如韫道:“阿韫,到本宫这儿来。”

孟如韫撂下陆明时,转身乖乖回到萧漪澜身边。

萧漪澜与陆明时说正经事:“今日在勤政殿外,安抚使说要夜谒我公主府,不知是为何事?”

陆明时脸上收了笑,饮了口热茶,将今日在勤政殿上自己与宣成帝的对话告诉了萧漪澜。

宣成帝削减北郡军防的旨意未经内阁,是以中旨的形式让季汝青直接带到了苏和州宣旨。萧漪澜早已从季汝青那里得知了此事,听陆明时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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