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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顾凤霞帮她报了个舞蹈班，每天傍晚一出校门她就能看到家里那辆自行车停在路边。

高一时她参加舞蹈比赛时摔断了腿，被医生告知这辈子都无法跳舞时，在病房里嚎啕大哭。

大学参演一个知名话剧，表演完刚下台，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疑惑地回头，却看到一张俊朗阳光的脸。

两年前她跟着剧组的人去参加一个饭局，给大佬敬酒时不小心把酒滴到了他衣领上，她慌张地拿湿巾帮他拭擦，却看到金丝框眼镜后面，那双让人猜不透情绪的眼。

她还看到周慕开车带她去出租房，问她有没有可能把那面空白的墙重新贴满？

然后是宋凛声骑在她身上，边掳着她的长发边凶狠地插她……

在顾昭逐渐失去意识之前，浮现的却是顾凤霞那张恨铁不成钢的焦灼的脸，顾昭觉得自己很累很累，累得很想靠在一棵大树上，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拥有一个轻轻松松的，在旁人眼里幸福美满的人生。

她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上，用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

她想着她得给宋凛声打个电话，冷战时间也够久了，他气也该消了吧，只要她低个头服个软，顾凤霞就不会再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看着她，当然也就没有她那个劳什子妹妹雅歌什么事了，只要她给他打个电话。

顾昭拨通了个熟悉的号码，刚喂了声，自己也已经不知道到底在说些什么，就意识沉沉地昏睡过去了。

六（4）

顾昭从昏睡中醒来，已经是次日凌晨了。

她先是睁开眼打算再躺会，等她意识到头顶的灯不是沙发上那盏而是房间里那盏时，一种阴冷的感觉便从脚底攀爬而上，她连忙扒开被子去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衣服还是昨天那套，身体暂时也没有察觉出其他不适来。

她踮着脚小心地走到客厅，就听到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她正考虑现在去厨房拿把刀自卫还来不来得及，就见门已经被外面的人给推开了，顾昭神经紧绷着，眼睛一眨都不肯眨。

直到她看到一张笑得有些欠扁的脸从门外闪了进来，她浑身紧绷的肌肉才都松懈了下来，她低声爆了句粗口，正好被走过来的周慕听到。

周慕把买来的早餐放到餐桌上，揶揄道，喂，怎么一大早就开始骂人呢？

顾昭无视他满脸的愉悦，木着脸问他怎么会来？

周慕得意地扬了扬手里那把钥匙，说你以前就爱把备用钥匙塞在门垫下面，我一找，嘿，还真在。

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到我家来的？宿醉的后遗症之一就是让顾昭的太阳穴有些突突的疼，她走到柜子前拿了两颗止头疼的药片，就着周慕递过来的温水吞了下去。

周慕见她吃完药，怕她不信似的，直接打开手机的通话记录给她看，像在展示她喝完酒做错事的罪证一般，你看，昨晚九点二十一分，你给我打了通电话，说我怎么那么久都不来找你，还说你想我了想现在就见……

打住！

没等到他的话说完，就被顾昭粗暴打断，惊愕和羞愧的情绪交替着在她脸上浮现，周慕见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欲翻出录音记录来给她看，顾昭没勇气点开那条录音听，却也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客气地对周慕道谢，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要给宋凛声打电话的，但阴差阳错，来的人怎么会是周慕呢。

顾昭意思性地道完谢，也没吃桌上的那份早饭，言下之意是你人也来了，餐也送到了，也该走了吧。

但周慕自觉抓到了她的小辫子，仗着那点隐秘的小心思就敢无视顾昭无言的逐客令，他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来，边拿出两碗热乎的小馄饨边絮叨着，这家店排队的人可多了，要不是想让你一觉醒来就能尝到那么好吃的馄饨，我才不愿意跑那么远排那么长的队去买早饭呢。

顾昭没接过他递过来的勺子也没吭声，周慕象是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心思一样，埋下头开始苦吃自己面前的那一碗，边吃还边发出品尝到美味的啧啧声。

他边吃还边回头，频频用眼神示意顾昭快坐下吃啊，顾昭正欲讽刺几句，肚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发出了响声，周慕和顾昭都愣住，还没等顾昭反应过来，又一声肠鸣接踵而至，周慕再也憋不住了，笑得连手里的勺子都拿不稳。

顾昭却假装无畏，在她拉开椅子坐下的刹那，想到的却是网上流传的一句话——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没错，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应该是周慕。

六（5）

小馄饨的肉质新鲜饱满，汤汁也清爽干脆，顾昭本来只是为了转移周慕的注意力，才打算吃几口给他个面子的，但没想到一口接一口，很快就把面前那碗馄饨给吃完了。

周慕擦干净唇畔的汤汁，把桌上收拾干净后，又环顾了客厅一圈，顾昭交叉着双臂，有些不太客气起来了，我想要休息了。

谁知周慕却直接道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有些委屈也有些赖皮，说把你喂饱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我昨天晚上可是在你床头守了整整一夜，顾昭，不带你这么过河拆桥的啊！

周慕本就生着一双好看的眉眼，现下这双眼眼角微垂，饱含委屈和控诉，这略显娇弱的气质在那张阳光的脸上竟也毫无违和感，反倒是更显得他青春年少了些。

顾昭被他这么一怼，的确也有些赧然起来，但她还是硬着语调，假装没听到他话里可能含有的歧义，你还想怎么样？

周慕快步走到客厅里，然后他拉开茶几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电影光盘来，他脸上带了计谋得逞的笑，昨天给你找药的时候翻出来的，顾昭，你陪我一起看个电影好不好？

周慕拿着的是一部名为《情人》的法国电影，DVD影碟上印着两个神色忧郁的青年男女，男主是香港演员梁家辉，女主却是年仅十九岁的英国演员珍玛奇，这部由著名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的自传小说改编成的影片，讲述了一法国少女与中国阔少在越南西贡发生的凄美爱情故事。

周慕见顾昭没什么反应，自然而然地以为她对自己这个提议毫无异议，便将光盘塞进影碟机里，为了营造一种观影的氛围，他还特地拉上了客厅的窗帘，他坐在沙发中央，用这间屋子主人该有的熟稔和热情招呼顾昭过来一起看。

顾昭踌躇了一会，直到面前的屏幕上已经开始出现极具氛围感的光影线条，屏幕里的光打在对面周慕的脸上，这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层柔和的光晕，他眼神认真而专注，似乎已经坐在了1929年横渡湄公河的轮渡上，顾昭被这个瞬间的他所打动，她从厨房端出了两杯咖啡，然后在周慕旁边忐忑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