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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许久,玉生回身看他,眸光觑见他耳尖的一抹绯色,意味深深:“梁公子是怕贫道不会负责?”

“……我没有这么说!”梁尺涧耳后更红,颊侧也开始蔓延绯色。

玉生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那片绯色爬满白皙面容,方含笑道:“怎么会呢。贫道可是将身家性命都送给了你。”

霍皖衣难得告假一日。

他从相府离去的时辰太晚,错过了朝议,只能事后递上折子,言称自己身体不适。

告了假,霍皖衣便窝在府中休息。

可难得的休息也不见有多轻松,因则他回府不久,展抒怀便做贼般敲响门扉,弯腰进府。

“……我有件事同你说。”展抒怀压低了声音。

两人进了屋,紧闭门窗,展抒怀也还是很不放心,四周都好生检查了一番,才勉强坐下。

霍皖衣道:“你要说什么大事?”

展抒怀道:“我在西平州遇见了方断游。”

“方断游?”

“怎么……他可是对我说他认识你,难道你不认识他?”

霍皖衣思索片刻,恍然道:“我认识他。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被谣娘绑到山上,险些连命都丢了。”

“不是,”展抒怀揉了揉额头,“你当时不是故意被绑的吗。”

霍皖衣道:“那也是他做的。”

展抒怀道:“别管是不是,现下我要说的才是件天大的事。”

“何事?”

“忠定王高瑜,在牧州豢养私兵十万余人,且配有兵器、马匹,若是起兵造反,牧州顷刻便会失守。”展抒怀声音更低。

霍皖衣怔然片刻,冷静道:“若是如此,怕不是牧州失守这般简单。”

“……啊?”

“能在牧州豢养十万私兵,难道牧州的官员对此一无所知么?若无人为其遮掩,想要养下这么多人,更配有马匹兵器,可说是天方夜谭。”

此话不假。展抒怀转念一想,倒吸口凉气:“还真是!照你这么说……现在牧州本来就已是高瑜的囊中之物?”

霍皖衣道:“若只有一个牧州还好,怕就怕,他的手伸得更长。”

“嘶——”展抒怀打开折扇为自己扇了扇风。

本是初冬,又下过几日的雪,展抒怀却觉得浑身冒汗,热气腾腾。

霍皖衣道:“此事是方断游发现的?”

展抒怀点了点头:“他说自己去牧州做什么生意,也是他倒霉,不知道从那片山头摔了一跤,跌下山去,滚了好长一段路,就这么发现了那块地盘。”

“如此,只是见过,可有证据?”霍皖衣问。

展抒怀道:“说起证据!”他坐直身体,神神秘秘道,“这方断游胆子是真的很大!”

这桩事还需说起当时情景。

原本方断游不曾被人发现,只要躲避得当,他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可方断游偏偏多了两分好奇,想要探查为何在牧州如此僻远的地方,会有这般多的人聚在一起。

这一查之下,方断游不仅找到许多证据,看出其幕后主人是忠定王高瑜——也理所应当地被人发现。

好在他行走江湖多年,别的功夫没有,逃跑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厉害。

一被发现,方断游便使尽浑身解数飞速离开,竟还真被他带着高瑜豢养私兵的证据逃了出来。

下山之后,方断游左思右想,只敢将这证据带到盛京,本是想着交到哪位丞相的手里,只是思来想去,见丞相太难,且容易惊动高瑜,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打算将证据交到霍皖衣的手里。

因而他一路行来,又撞见了展抒怀,不得不说是冥冥自有天意。

霍皖衣闻言,摇首道:“实在太过冒险。”

“所以我说他胆子大,怕是自己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大侠客了。龙潭虎穴也敢闯。”

霍皖衣道:“不过若是没有他这通天胆量,我们又如何得知高瑜在牧州豢养有十万余私兵?”

展抒怀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他又问。

霍皖衣道:“他没有将证据交给你,是吗?”

展抒怀道:“我倒是想要,可他怎么放心拿给我,他可是说了,要当面、亲手交到霍大人的手上。我好说歹说,他也没同意。”

“现下想要进盛京见我,并非易事。你们逃至盛京之事,绝对瞒不过高瑜。怕是这盛京城中早有天罗地网——若非你不曾露面,事态还要更艰难一些。”

展抒怀便问:“那该怎么办?”

霍皖衣道:“谋定而后动,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时候,高瑜不会起兵造反。但事情也拖不得……我会找个时机告诉陛下。不如我书信一封,你交到方断游的手上,让他将证据交付于你,我再将证据交进宫里,如何?”

“这法子好是好……”展抒怀轻咳一声,神情无奈,“可是方断游根本信不过我。”

“……”

霍皖衣叹息一声:“但是你们如此急切,若是泄露了行踪,怕是性命不保。”

顿了顿,霍皖衣忽而道:“若是我出城呢?”

第130章 时雨

朝堂上波谲云诡依旧,霍皖衣抓准时机,又弹劾罢免了几位官员。为此,他更是提议出新的法案,当朝呈上时,周遭静默无声。

谁也料想不到,到了如此境地,霍皖衣竟还有心神研究法案,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出来。

若是现下有人站出来反驳他倒还好,可反驳得合理与否,关乎着自己的身家性命,锦绣前程,到底没有一个人敢出口驳斥他“胡闹”。

这法案就这么被递到了叶征的面前。

这也出乎他的意料。

本以为霍皖衣会低调行事,少生事端,将这次的风头避过再说。

谁成想这人半点儿也不避开。

叶征沉声道:“霍卿提议的法案,朕以为能可行事。”

他话音落下,没等来谁人反对,却等来赵绝走出列,执着笏板躬身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赵卿有何事?”

赵绝的视线在最前方的丞相身上一扫而过。

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赵绝跪地叩首,道:“臣……请辞。”

“赵卿怎的这般突然。”叶征被这两个字打得措手不及。

赵绝道:“臣年事已高,也想回去颐养天年。”

“你身为刑部尚书,此事岂能儿戏。”

“陛下。”赵绝抬起头,他看不清高坐在上的帝王是怎般神情,可他的心底不曾动摇。

“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隐。”

此时的朝局,已是谢紫殷一手遮天演变而至。

赵绝不知道今后朝堂会变成什么模样,他只想在最合适的时间,提拔他最看好的人。

霍皖衣做出了功绩,他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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