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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染夫妇俩走以后,祁森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我对他说,“哥,让你不抓点紧,我现在生不了了。”

祁森竟然笑了,我好久好久没见他笑过,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眼眶就有点发热,忙转过头去,又用胳膊挡住了脸。

过了会儿,我问他,“哥,你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祁森清了清嗓子,说,“甜腻腻的,跟你很像。”

我有点吃惊,“你是说我甜吗?”

“不是……”祁森艰难地调整了措辞,“黏糊糊的。”

我想起来了,我们俩小时候,我经常吃过甜的东西以后不擦嘴就去亲他。

其实也没有经常,我一共也没亲过他几次,只是每次祁森都很嫌弃罢了。

往事如烟啊,都飘到哪里去了呢。

27.

柏夫人死后,祁森比以前更沉默了,战事不顺,后方的物资供应也跟不上,他负责的整个西战场成了一盘死棋。

殖民官员还在继续征发当地民众编成义愿军,敌国则将本地视为了宗主国的后备基地,空投原子弹轰炸我们的农田、工厂,导致平民死伤无数。

后方的反战情绪越来越严重,祁家老宅被数次包围,遭人放火烧毁了一部分建筑,后来总督下令将祁宅彻底封存,里面仅剩的老仆人也都遣散了。

我们小时候长大的那个家没有了,我不必闭上眼就能想象得出那花园里荒芜衰败的景象,我知道祁森只会比我更难以接受。

祁森处理完军务以后,常常坐在窗前出神,手里还把玩着那枚军刺,他的轮廓依旧是少年人模样,让我想起当年他孤身一人杀死雄狮的事来。

搏杀野兽不算什么,力挽狂澜却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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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年我一直在祁森身边,旁观着他的挣扎拼搏和茫然彷徨,他是一位有家难回的年轻将军,被放逐似的流落在外,在遍地烽烟里努力撑起半边天。

有次我看到他洗澡,我们在外面条件很艰苦,都是用木桶烧水洗澡的,我进去给他送毛巾,他背对着我坐在浴桶里,瘦得一道白杨木似的背,用刀剥去树皮后流着汁液。

没有一个人知道A先生是这样清苦的,他们都觉得他胸有大志、腹有良谋,是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出卖同胞的性命和寸寸土地来换取自己的尊荣。

空气中是淡淡的金酒气味,使人醺然欲醉,他一回头看见我,眼圈是红的,我那一刻真想过去抱住他,我想带他走,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把他永远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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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时机还不成熟,我还得继续做准备。

后来我又率部去山区攻打原住民,因为祁森觉得那是风险最低的一次军事行动,但我还是受伤了,中了毒箭。

祁森亲手给我拔的箭,闻到我血的味道他脸色都白了,我的信息素虽然被他描述为甜腻腻、黏糊糊,但看来存在感还是很强的,所以信息素相排斥的感觉才会让他那么难受。

可也正是那一次,我暗中恢复了和原住民的联系,小时候那雅教我说的那种语言我一直都没忘记,而一直被人忽略和打压的原住民为我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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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我凭着祁森的信任在十九军逐步扩大影响力,并在一个十分潦草敷衍的获名礼上,被家族颁名为Z。

最末流的那一个,祖父甚至都没到场,是F主持的仪式。

祁森打了一场败仗,元气大伤,十九军在我的率领下转投了南方的新政权,把他的二十二军撂在了西战场。

F一直暗中给我支持,柏夫人死后祁家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在迁守区的祁家分裂为两派,一派站在他那边,一派站在祖父和A那边,战后他们都很惨,殖民者被彻底驱逐,而我们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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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有意开玩笑,新政府对祁森的审判就在议会厅举行,也就是当年他和那位进步青年论辩军工厂利弊的地方。

十年前的他是年少得意的A先生,而十年后的他却成了首级战犯,双手被缚在背后接受审判,身上是一件没来得及换的制式灰衬衫。

他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面对着全场人的目光,当然那里面也包括我。

这条路是狄克当初指给我的,我不清楚祁森猜到了多少,我为他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极限,可他从来都不领情。

他纵然站在千夫所指的地方却依然睥睨着我,我明明站在了掌握胜利和话语权的一方,在他的注视之下却仍旧那么灰头土脸。

解殖后的世界天翻地覆,为殖民者效命十年的首级战犯A被新政府判处了死刑,而就在审判结束后半个小时,A失踪了。

14:08:47

XVI

28.

那天是A住进树屋的第一天,天气晴朗,碧穹万里,云影显得格外浓厚。

傍晚,我沿着梯子爬上了橡树,屋檐下挂着的彩灯陆续亮起来,在黄昏暮色中闪烁着漂亮的光芒,我精心建造的树屋仿佛童话中仙子居住的地方一样美好。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轻轻吹了声口哨,被我抓来的战犯A坐在地上,双手反缚在背后,裹在笔挺军装裤里的两条长腿屈起,以防御性的姿态护住身体。

他竭力保持平静,可空气中都是他散发出的金酒味道的信息素,他终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是谁,”祁森问,“你想要什么。”

我实在太激动了,很怕自己的声音会因为亢奋而发抖,我走过去把系在A眼睛上的黑色布条扯下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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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条滑落在他英挺的鼻尖,祁森在昏暗的光线中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

我好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终于在森林深处找到了我的宝藏,因此连这分疲倦都是甜蜜的,他的眼睛就是止我焦渴的泉,我欲啜饮之。

“哥,”我笑着盯住那双漂亮眼睛,“是我,今天我二十岁生日,我想听你跟我说‘弟弟生日快乐’。”

他眼角嵌了一星泪珠,薄唇轻颤,片刻后开口欲骂,我竖起食指抵在他唇间,“想好了再说,我已经告诉你我想听的话了。”

“疯子,放我下去。”祁森紧皱着眉。

“你不听话。”我说,“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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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不听话,所以我得给他打针。

我花了一些力气给祁森注射完那一针药物,树屋在两人的纠缠中摇晃,天终于彻底黑了,月亮被乌云捂住了嘴,连一丝月光也无法泄到人间。

怕他会觉得痛,我便在注射药物的同时缓缓地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作为alpha却有着椰糖味道的信息素,甜腻绵软,毫无杀伐决断之气,曾让我成为整个家族和整个十九军的笑柄,所以分化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小心收敛。

但我知道哥哥不讨厌甜,他喝咖啡的时候要加半颗糖,那段时间我在军中照顾他的起居,给他煮咖啡的时候我从来不用小刀切方糖,而是把方糖含在唇舌之间,等融化到只剩一半的时候,再放进咖啡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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