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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被人唾骂成千古独夫。
祁森十指交叉抵在额头上,沉默了很久,对甘雨说,“这事你别管了,你现在养胎要紧,等二十二军退下来,你跟着他们还有我姐一块回去。”
“那您怎么办呢,A先生?谁陪在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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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不就是杀人吗,这没有什么,我可以杀。
我和祁森私下里提了好几次,他每次都冷脸,不过倒不像以前那样开口就让我滚出去,只是很抗拒地看着我。
不知怎的我觉得他好累,他的眼神一下子就让我想起很多年前,他分化之前的那个冬天。
那时他也总是显得很累,拿着一柄他父亲留下来的军刺在手里把玩,眼睛望着被黄昏渐渐吞没的花园。
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没有安慰到他,我还记得在花园里他跟我说的那句“我有点害怕”,可我当时太笨了,没能理解他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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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怕自己不能分化成alpha,不能像他父亲一样优秀,但在内心深处,我想他又有一点害怕自己真的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人,一生都是身不由己。
所以我很想很想回到那一年,想告诉那个还没有杀死狮子的小少年:别害怕,你怎么样都很好很好,如果你没有分化成alpha,而是分化成了omega,我就娶你。
没过多久,后方传来柏夫人病重的消息,祁森顾不上这边,赶紧和祁染夫妇一块回去了。
那天是战俘被押解到的第十天,吃过午饭后,我就带了A先生的手信出门去了。
当然那手信是我仿造的,我从小就由祁森教写字,他的字迹我闭着眼睛都能模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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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所有的外国战俘都检点了一遍,给我最深的感觉是:人真他妈多啊。
我没想到那个数字变成一群活生生的人以后有那么多,过去一场登陆战都能死伤上千上万人,他们跑着,跑着,就倒下来死掉了。
我很清楚私自杀害战俘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跟在战场上杀敌不同,不是光荣,而是耻辱,会被所有人唾弃,但如果我不做,A先生就要做,他没办法违抗上面的命令,而我没办法看他为难。
看着那些漂浮在我眼前的一张张外国人的脸,凄惶哀伤的,或愤恨绝望的,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就是与这样的一个种族在打仗。
我忽然就有些明白了祁森对于原住民的感受,也许我在他眼里也长着这样一张脸,异类的该死的肮脏的脸,永远陌生,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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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挑了一小部分战俘出来,把他们分成两组,一组挖坑,一组预备填埋,军方看守的人力很不够,我必须保证不能让他们发生暴乱。
于是我把枪托架在肩上,冷静漠然地瞄准着每个流露出不安分表情的战俘。
人性的弱点是共通的,反抗必定会死,不反抗则有可能会活下来,即便是活到第二天再死,对于必死之人来说也是巨大的诱惑,所以他们都顺从地挖坑。
此后几天里我就按照这个节奏,把人带到那个叫狭山谷的地方分批处理,战俘们没出什么乱子,但令我没有预料到的其他问题层出不穷。
首先是那片空地很快就埋满了,其次是战俘们精神崩溃,没有力气再挖坑,最后我调来看守的人也全都病倒了,有的高烧,有的呕吐,还有的痛哭流涕地说胡话。
杀人杀多了会吐,这事儿我从没在书上读到过,荷马跟凯撒都没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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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
26.
听说祁森回来的时候,得知我假托他的命令,出离愤怒,简直要把我当场枪毙了,不过等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不生气了。
那天傍晚我从新开辟的一片空地上回来,浑身上下都沾染着烂苹果一样的死亡的腥甜气息,我整个人累到没办法站立,身体非常难受,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走近他,怕身上那种死人气冲着他。
“你都干了什么啊,祁权……”他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声音有点哑,“我都已经想到办法处理了,你就非得掺一手是吗?杀人的滋味好受吗?”
“还好。”我说,“也不是没杀过。”
“祁权你真的疯了,从宁宁出事以后我就觉得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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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又宁出事以后?你管过我吗?不是把我扔在老宅再也不管了吗?要不是我追你到这儿,踩着尸山血海走到你身边来,恐怕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你了,我说的没错吧?”
“你在怪我吗?”祁森的声音低了下去,很疲惫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道,“我想去洗个澡睡一觉,长官还有事吗?”
祁森没回答我,我就一直低着头站在那里,后来我听见他声音很轻地说,“我母亲去世了,和总督夫人看话剧的时候,被人刺杀的。”
这事我没听人说起过,心里面也是一震,但不是因为柏夫人值得我怎么样,只是因为她是祁森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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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战俘的事情,后半程祁森没再让我插手,我当时已经病倒了,在他回来之前的那几天里,每天我都很难受,恶心反胃,我以为是造杀孽太重被反噬。
没想到是因为我要分化了,这就意味着我不能给我哥生孩子了。
说真的,我一点都他妈的不想分化成alpha。
我感到万分遗憾,因为我哥对其他的omega和beta都不感兴趣,所以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要是有人能给他生孩子,那也只能是我。
身体出现问题的时候精神也格外脆弱,夜里我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在地狱里被无数恶鬼撕扯,那段时间杀人杀到吐的滋味刻进了我骨子里,我觉得我从根上又烂掉一些。
当年那颗腐烂的种子,靠着祁森给的一点点阳光雨露,狰狞地长到了可以开花结果的程度,地面上的部分看上去也还蛮正常,可是腐烂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了根系。
祁森把我关在房间里,一共就去看了我两次,他一走进去,我就强烈地感觉到他的信息素的存在,很烦躁,让我很想咬破他的血管,喝他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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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祁森也不好受,所以才不去看我,反倒是身为医生的祁染,过来的时候会顺道看看我。
甘雨已经被她永久标记过,不会受到其他alpha信息素的影响,所以也会跟着她进来看一眼。
祁染很感慨地说,“小猴,没想到你也分化了啊,真是没想到。”
甘雨的肚子显怀了,掩在大衣下面的一抹柔和的曲线弧度,我每次都不动声色地盯着看,有点羡慕。
祁染对他很好,总是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甘雨动不动就脸红起来,很羞怯地说,“我不累,K小姐,你不用扶着我。”
我忽然想起安又宁,想起他推着轮椅守在祁染的窗下,从午后守到黄昏,想起那一幕让我非常难过,尽管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配为他难过的人。
我很想问问她,还记不记得安又宁,还是说这个世界上已经只有我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