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
厨房的冰箱里放满了各种口味的汽水,趁没人在的时候,我偷拿了一瓶揣在怀里,找了个角落偷偷地品尝。
我很会偷东西,小的时候继父经常不许我吃晚饭,为了不饿肚子,我只能半夜溜进厨房偷吃冷饭,还要想办法让它看起来没有变少。
流落街头的那段时间也偷过小摊上的食物,装在冰柜里的汽水永远诱惑着我,可我偷不出来,只能想象着汽水的味道。
冰透的汽水瓶太凉了,碰到的一小片皮肤都被冰得很痛,薄铁片做的瓶盖像荷叶一样紧紧地扣着瓶口,我只好用蛮力掰开,手指被割破流出了血。
可是汽水太好喝了,足以抚慰那一点点疼痛,我往衣服上擦了擦血,蜷成一团咕嘟咕嘟喝汽水,想着怎么让那雅也能喝到就好了。
我把空汽水瓶藏在柜子后面,又一次溜进了厨房,可是这次刚关上冰箱门就被女佣撞见了,我以为她要打我、骂我,可她竟然看着我笑了笑,笑容里有种朴实厚重的感觉。
“我可以喝吗?”
她抱着一篮子菜蔬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我赶紧抱着汽水跑了出去。
·
那雅在哪里?茶水房在哪里?
大太阳挂在头顶俯瞰着我,我跑得汗如雨下,却一直没找到那雅的踪影,哪怕她穿上了女佣的裙子,我也能从任何一个角度认出她的,可我找不到她。
后来我经过鱼池,跑到了兽园外面,隔着一道很高的围栏,里面有人在给大猩猩喂甘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家里还养了这么多动物。
汽水已经被晒得温热了,我站在围栏外面呆看猩猩,母猩猩个头庞大,对自己的孩子却很温柔,一直在仔细地给他梳理毛发,小猩猩躲在阴凉处,舒舒服服地啃甘蔗块儿。
男仆转身看见了我,问道,“你就是F先生刚认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我点点头,他轻蔑一笑,“果然是野孩子,一点体统都没有,活像个猴子。”
我说,“猴子有什么不好呢?有东西吃,有地方住,不用对别人卑躬屈膝,说不定它们宁愿当猴子,都不想活成你的样子。”
·
男仆停下了投喂的动作,转身愣愣地看着我,好笑,以为能逞口舌之快欺负一个小孩子,却不知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我想至少有五十岁,眉毛和胡子都是灰色的,他用着有些瘸的步子走过来打开了门,我就毫不畏惧地走了进去。
“所以你以后就心甘情愿地给森少爷当小宠物了,是吗?你知不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原住民血脉。”
“哼。”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又笑起来,递给我一段甘蔗,甘蔗在当地是最廉价的东西了,连那种甜味也是无比廉价的,实打实的甜,没有一点想象空间。
我把甘蔗放在嘴边慢慢地咬,他趁机拿走我的汽水,用粗糙的拇指一下掰掉瓶盖,咕嘟咕嘟喝光了。
我有点生气,“这是我给那雅的!”
他抹了抹嘴角说,“那雅?是那个生你的原住民女人吗?你找得到她吗?”
·
我回到柏夫人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又快黑了,祁染拿着一副弓箭从外面回来,她长得跟祁森并不很像,不过看见我以后皱眉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柏夫人把我的来历告诉了她,我叫她姐姐,她不怎么关心地哦了一声,转身大步上楼去了,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又过了一会儿,祁森回来了,他今天又穿着骑马服,一定是刚从马术课上回来,先回房间换了衣服,才出来跟柏夫人说话。
柏夫人坐在圈椅上拆毛衣,她的脸漂亮却苍白,说话柔声细气,含着笑意听祁森讲白天上课时的事情,我也在角落里默默地听,当他们两人安静的间隙里,我说,“我也想上学。”
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向我,被我赤裸裸的要求弄得有些意外,可我知道假如我不说,不会有人想到让我去上学的。
假如我不上学,没文化,长大以后就只能做个男仆,喂一辈子大猩猩,我不想那样,我想要出人头地,被人尊敬。
14:08:14
III
5.
我和仆佣们一起吃晚饭,饭后就跑到祁森的房间去了,天气还是很闷热,像要下雨似的,风把窗帘高高吹起,可是房间里一点都不透气。
祁染也在他的房间里,我有偷听的习惯,先藏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一直都是祁染在啰嗦,祁森不怎么开口,但姐弟之间自有一种看似疏淡的亲密。
我听见她说什么宁宁过几天要来了,祁森嗯了一声,“下星期来。”
于是我走进去,祁染正坐在床上喝汽水,她先是用起子把瓶盖撬开,又把长吸管插进去,喝得那么舒适惬意,祁森背对着她一边看书一边说,“不要在我床上喝饮料。”
祁染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我,问,“小鬼头,你来做什么?”
祁森回过头看了一眼,冷漠地对我说,“祁权,你赶紧回你父母那里去,别在这里烦我。”
·
但我还是朝他走了过去,站在桌旁小声说,“我没地方去呀,他们也不喜欢我,他们把我给你了,我很勤快的,也很乖,我可以给哥哥跑腿。”
祁染在床上嗤地笑出声来,“不得了,原来三木头有童养媳啦。”
三木头本人转过头去继续看书了,既不理睬我,也不理睬她,好像书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祁森的书桌很高,我踮着脚尖扬起头,把下巴搁在上面,胳膊肘也抬起来放在上面,笑嘻嘻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条线,一种可以展开来摆在书桌上的装饰品。
祁森又翻了一页书,用一种并不关心的语气问道,“手怎么了?”
·
祁森给我处理伤口的时候,外面的雨下起来了,窗玻璃被敲打得劈啪作响,湿润的空气席卷着草木汁液的味道冲进房间里。
他的动作并不怎么温柔,手法也不太仔细,但我心里却像积了雨水一样满涨起来,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我有点想问他,我的血不是很脏的吗?为什么又不嫌弃我了?
“哥哥,”我看着他的侧脸,小心翼翼地恳求道,“能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啊,我会听你的话,当你的小跟班。”
祁森笑了笑说,“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心计这么多的小孩子。”
我发现了,他每次这样笑的时候,都会说一些冷漠又直白的话,我觉得他也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倒像是一片锋利轻捷的乌云,看上去柔软温和,内里却是又冷又湿,哗的一下就能把人浇个透心凉。
·
但我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留在了祁森身边,并且跟着他去上学了。
祁森上课的地方就在祁宅附近,家族中远近各支的孩子都在那里上课,不过教师常常会单独给祁森授课,我们其他人就混在外面,小一点的上数学课和国语课,大一点的是历史课和地理课。
很奇怪的是国语却并不是我从小到大所讲的语言,在我提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