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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寅北犯坏的手指不知何时抚上自己后背，沿着赤裸的脊背线条向下深探。
昏黄灯光下，苏宇看着他微微眯起狭长双眼，意有所指道：“和我做这种事，不舒服吗？”
手指点在皮肤上游移打转，“这样，不喜欢吗？”
张寅北轻轻叹口气，把苏宇揽得更紧。
“哥哥，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享受现在就好了。”
说完，炙热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
呼吸被掠夺一空，苏宇大脑发麻，随着张寅北的节奏，渐渐又滑向欲望的沼泽。
窗外夜色旖旎，而那个轻飘飘的问题，如同房内加湿器喷出的白色水雾，不一会儿就消散得了无痕迹。
仿佛没人听过，也仿佛不曾有人问出口。
20
次日，苏宇难得在清晨醒过来。
枕边张寅北的呼吸声沉沉，他悄悄走出漆黑昏暗的卧室，清澈晨光照在客厅地板上，映得满眼透亮。
打开窗户，鼓起胸脯深呼吸。
晨间空气冰冷清冽，吸入鼻腔微微刺痛，带着冬日里独有的气味。
苏宇拂开眼前碎发，突然决定，做个大扫除。
浑浑噩噩了好几天，房子没人收拾也不行。
而且将周围环境整理干净，仿佛心中的纷扰杂乱也能理出头绪。
于是他撸起袖子，手脚麻利地抱起脏衣篓，拐进洗衣房。
伴着洗衣机开始运转的嗡鸣声，苏宇盯着翻滚的泡沫出神。
昨晚张寅北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忘，恰恰相反，每一句都如同绑了石块沉进水底，在脑海里字字分明。
“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好，但是……
“和我在一起做这种事不舒服吗？”
——舒服，不过……
“别想那么多，享受现在就够了。”
——够……吗？
自己想要的，是这样的回答吗。
有一瞬间，苏宇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和张寅北像是各自拿着试卷和答案的两个人，激动颤抖地凑在一起，却发现对方手里握的都不是彼此想要的。
也许肌肤摩擦生出的激情如流星，足够燃烧一时半刻。但之后，总有坠落和熄灭的一天。
可笑的是自己也曾鼓足勇气，天真地求索一个答案。
可悲的是即便看到结局，他也仍在原地徘徊打转。为此刻的热度迷惘，为渺茫的未来犹豫。
喉咙逐渐爬上痒意，苏宇搓捻手指，起身去拿烟。
然而抬头，不经意间瞥到对面书房开着一条门缝，有微弱的光线从中透出来。
苏宇记得张寅北说过这是他的工作间，里面堆了很多文件，一般不需要打扫。
所以他也就从来都没有进去过。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如同点了一根摇摆的烛火，那条缝隙好像一直在引他走过去。
苏宇不由自主屏起呼吸，伸手一点一点推开房门。
入眼，是一个全灰色的空间。
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刷了深灰墙漆，就连地面都是用的同色调瓷砖。墙面深浅不一的斑痕粗糙又原始，打眼一看仿佛是个毛坯房。
大概又是自己不能理解的艺术家风格，苏宇耸耸肩，缓步走进。
里面的家具还挺齐全，桌椅、书架、工作台……书房里该有的一样都不差。
宽阔的办公桌临窗而放，上面堆满文件，的确凌乱不成样子。
散落的纸页在眼前随意铺开，苏宇就着手边的翻了翻，有素描手稿，也有项目文件，看起来都挺正常的。
于是瞥了两眼就放下，没什么兴趣。
转头又走到对面书架前，整个书架是黑色铁艺的，足足占据一整面墙。
其中单独一面做成了一格一格的样式，里面放满了大大小小造型各异的雕塑摆设。大的有半米高，小的比手指头还小。都是用石膏雕刻的，苏宇感觉这些可能都是张寅北亲手做的“宝贝”。
余光靠近书架右上角的方格里，立着一尊有名的裸体男性雕像。
大卫。
看上去和手掌差不多大，像是等比例缩小仿制的，站在角落里沐浴清晨阳光，流畅有力的躯体线条自带一股神圣美感。
苏宇盯久了，蓦地，想起那天在床上，张寅北曾说：
“我的秘密就藏在这个房子里，密码是大卫。”
像是一道闪电从脑中劈过，苏宇心中一动，踮起脚去取那尊雕像。
然而手握上去，根本拿不动。
苏宇：“？”
什么情况。
他试着左右晃了晃，忽然，听到“咔哒”一声。
书房正中央的地面上，瓷砖凸起，露出一块方形缝隙。
苏宇拉起整块瓷砖，发现下面别有洞天。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露出来，连着一架梯子，末端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底下具体是什么样子。
看到那个入口时，苏宇整片后背都麻了。
心想是什么的变态竟然在自己住处凿了一间密室？
他掏出手机打开电筒，硬着头皮爬下去，脚踩到地面后，灯光照出墙壁上有个开关按钮，他按下，瞬间四周亮起幽蓝色的光带，和影像室的配置几乎一样，只是这个房间显得更为逼仄狭窄。
面积大概只有十多平米，正对梯子的墙壁上挂着一块长方形的亚克力板，上面留着花花绿绿的手写字迹。
苏宇走得越近看得越清，仿佛误入电视剧里侦探破案时的现场，那块透明薄板上竟贴满了自己的照片。
还有勾勾画画的圆圈、线条、箭头、备注小字……
不同的时间地点，记录了他的各种踪迹和详细信息。
苏宇觉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由自主咬着大拇指，从最左面开始看起——
记录的日期是两个多月前，旁边有一张他的AV视频截图，用荧光笔写着他的名字“苏宇”。
之后是他、小露和张寅北两次合作拍片的照片：
“人妻”出轨“送水小哥”，西装革履的“老公”捉奸。
以及“陌生男”抓着“女友”在床上交缠，“男友”跪坐床边被当面ntr。
底下的荧光笔迹潦草又轻狂：先一起拍AV，然后让程湃试探拍不拍GV。
苏宇猛地想起那次拍摄完，小程导一反常态地主动问他有没有兴趣拍男同片，之后就看见张寅北转身进了隔壁房间，对着扑上来的小男生还狠狠揉捏了一下人家的屁股。
原来都是做给他看的，原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苏宇用力闭了闭眼，继续顺着箭头往下看。
下面是一张打印出来的手机订单截图：“去他家附近叫代驾，碰碰运气。”
第四张是酒店的单据：“装醉，试探，他并没有太抗拒，甚至也起了反应。”
第五是：“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以退为进。”
第六：“拍混合性向的片子让他看，观察是否反感。”
第七：“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正好。”
第八：“叫马迪灌醉，然后把无家可归的猎物带回家。”
到最后，是在卧室大床上，一张偷拍他睡觉时的照片。
底下附字：“抓到你了。”
苏宇呆呆地后退半步，抬眼看着硕大面板上，一条条一件件，罗列的全是张寅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