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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每一件事情的小小细节里。
他从不会把别人的难堪扯到明面上来,也不会自诩年长以一种教育的口吻和我说话,在他的眼里,我们一直都是平等且互相尊重的关系,尽管我不这么认为。
说来可能还是因为我太自卑了吧,生活在光亮中的人和生活在阴暗中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我在淤泥里浸泡久了,骨头缝里都长满了青色的带着腥腐味的苔藓,表面上看着与别的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其实内里早就烂透了。
难道我没想过用刀子一点一点把它们刮掉吗,我不怕刮骨的疼痛,我试过千万次了,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我没有一刻不想把自己彻底从过去摘出来,试图忘掉那些使我痛苦不堪的记忆,程垣也在帮我,我都知道,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刻意扮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我想让他看见,他的付出不是没有成果的。
其实我常常觉得程垣是沐浴在圣光里的大天使,他是上天派来救我的。
他看透了我的一切却不戳穿,他会在保证我不受伤害的情况下教会我主动表达拒绝,他给我足够的情绪发泄的机会和空间。
就像现在我和弟弟抱成一团哭得乱七八糟好不狼狈时,他没有开口打扰我们,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俩,等到我和弟弟情绪平复些许后,他才过来递了几张纸巾给我。
这时弟弟趴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手抖接不住纸巾,他便又走到我的身边,动作轻柔替我擦眼泪。
我听见程垣叹气了,他故意的,故意弄得大声让我听见。我眼泪还是流个不停,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巾,无奈之下他只好换了一个办法,半哄半威胁我说:“不许哭了,再哭小心我用针线把你的眼睛缝起来。”
我和他犟嘴,“你不会的。”
他低低笑了笑,帮着我把靠在我肩头的弟弟放到床上,整理好被子,“我在呢,怕什么,现在先睡觉,明天带你们回家。”
我抓住他的手,紧张说道:“不回家。”
“那可怎么办,不愿意回去的话,书店就该倒闭了,以后我就养不起你了。”程垣把我放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微凉的指腹蹭着我的眼尾,片刻后他又说,“我知道了,季洄小朋友这是打算以后换你来赚钱养家,让我可以待在家里过清闲日子,对吗?”
我脸热得厉害,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以为他要......
“不闹你了,睡吧。”程垣俯下身,轻轻吻了我的额头。
醒来后,我们驱车重新回到B市,继续着生活。
后来,我找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虽然常要加班到很晚,离程垣的家也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但好在薪水非常可观。为了减少通勤时间,我从程垣家里搬了出来,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房子不大,两室一厅,我和弟弟一人住一个房间,位置刚刚好。
我这也算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不过没住多久程垣就带着他的行李敲开了我家的门,说是他最近牙齿不太好,想吃软饭了。
我自然是不会拒绝他的,谈恋爱嘛,本来就是该住在一起的。
一周后是我的生日,那天程垣带着我和弟弟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其实我不喜欢逛街,但是程垣硬是拦住我不让我回家,说是家里正在准备惊喜礼物,不可以随便打扰,搞得神神秘秘的。
晚上回去之后,我大致扫了一圈,除了餐桌上多了一个蛋糕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变化,我侧头看着程垣,尽量把话说得委婉,“其实我们可以早一点回来的。”
程垣抬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小没良心。”
在我和程垣说话的期间,弟弟已经将蜡烛一一插好点燃,他跑过来扯住我的袖子把我拉到餐桌前说:“哥哥,许愿。”
生日歌唱完后我闭上眼睛,我没有什么过分的难以实现的愿望,能够保持住现在舒适的生活状态就好。
即将睁眼的时候,弟弟突然在我耳边说:“哥哥,你要许愿永远和我在一起,不可以丢下我。”
我吹灭蜡烛,拇指压住中指轻轻弹了一下弟弟的额头,他捂着额头委屈巴巴的样子特别惹人发笑,“说什么傻话,不用许愿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
“哼。”
没吃完的蛋糕被放进了冰箱冷藏,我照常先去弟弟的房间哄他睡觉,等他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推开门,程垣还是原来那个程垣,床却不是原来那张床了。
“这是......?”
程垣的指节在下巴上来回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之前答应你的毕业礼物,嗯——也可以当作是今天的生日礼物。”
我没想到程垣还会记得我随口说出来的那几句话,说话顿时语无伦次起来,“你......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知道你还......”
“我愿意。”
程垣忽然攥住我的手腕,手臂揽住我的腰一把将我压进身后柔软的织物里,两张脸庞靠得极近,潮湿热烫的气息像弯曲的藤蔓紧紧交缠在一起,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嘴唇,嗓音有些哑了,“可以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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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从未认真完整的去思考过我和程垣的关系,我总是用恋人这个词汇来草草指代,那么恋人的定义又是什么呢?百度百科中解释说,恋人是相爱的人,是指两个相互倾慕,产生吸引,欲长相厮守在一起、而尚未成家和结婚的人。
我不会和他结婚,我也没有想过会和他长相厮守永远在一起,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他,眷恋他对我的好,越来越离不开他,不想被再一次抛弃。
只是想着,他对我好一天,我就在他身边待一天,哪儿都不去。
青蛙在温水里舒服地眯起眼睛的时侯,它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沸水活活煮熟。温度缓慢上升的过程中,尽管感受迟钝,却不至于到达丝毫察觉不到的地步,可它不愿意走,因为这温暖来之不易。直到灼烫的液体刺痛皮肤令它无法忍受,它突然想跑了,但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它被煮熟了。
我现在就像一只被煮熟了的青蛙,我走不了了,好吧,其实我也不想走。
我能走去哪儿呢,最难改的是习惯,尽管我和程垣对彼此的付出从未对等过。
如果说,他给我的是天边皎白的月,我还赠给他的便是夜幕里最不起眼的那颗星星,他不嫌弃我,不代表我能心安理得的让他一直吃亏。
我清楚的明白他想要什么,也清楚的明白自己能够给出什么。
他问我:“可以吗?”
当然是,可以的。
“可以。”我对他说,语气里满是真诚,或许真诚里缺少了那么一点爱意,但那并不太重要不是吗。
程垣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也给出了自己有能力给出的东西,双赢的结果,何乐而不为。
获得许可后,矜持礼貌的唇齿刹那间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