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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来敏感，察觉到不对劲也实属在我意料之内。

弟弟又哭了，眼泪一颗一颗从通红的眼眶里砸落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像是要在上面腐蚀出一个小洞。他好像总知道怎么去最大化激发我对他的心疼，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他问我：“哥哥，你会回来的，对吗？”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屈指用食指关节敲了敲搁在腿上的纸张，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我第一笔写了一竖，第二笔刚要开始，弟弟突然喊了一声哥哥，本该写下的字母B硬生生被我撇成了字母D。

[Dui，wo hui hui lai de]

[我不会回来了，照顾好自己。]我在心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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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的那天晚上，我在夜色中奔跑，没有目的地，只知道一个劲的往前跑，往前跑。闷热的风扑在我的脸上，热气蒸腾成了汗水沁进衣料里，我不觉得难受，只感到了痛快。

在公园的长椅上度过了两个夜晚后，我搭上了去往B市的列车，开始了新的生活。

崭新的，生活。

最开始过得的确辛苦艰难，不过这种窘境并没有持续很久，半个月后我重新开口说话，换了一个工作时间更长但薪酬更高的工作。店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儒雅随和平易近人，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意，很是关心照顾店里的员工。我也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成功入了学。

我的十八岁到二十二岁，仿佛黄粱大梦一场。

一切都像是幸运过了头。

学业方面异常顺利，成绩名列前茅，年年都拿国奖。生活上和室友相处融洽，寝室内氛围融洽，大家都十分积极上进。

奖学金和助学金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的经济压力，另一方面，程垣没有同意我的离职。他说，希望我能留下来，把店里的工作当作一份兼职，周末或者其他空闲时间过去帮帮忙就行，他按兼职的标准给我发工资，这样既不会影响学习，也能多一份收入。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都不该去拒绝的，试问谁能拒绝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呢。但程垣对我实在好的过分，我没有什么可以去报答他的了，我又怎么能去心安理得的接受。

大学四年过得并不像我以前想象出来的那样困顿窘迫，反而可以说是幸福的、舒适的、自由的。

时间过得飞快，我的大学生活很快接近尾声。

大四愈发繁忙，我去店里的频率越来越小，程垣来学校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小心翼翼维持着和他之间的平衡关系。

拍毕业照那天，我想到了程垣会来，却没有想到他会捧了一束花到我面前，神色认真的递给我。我最开始不敢接下，我很害怕他会说出一些让我感到害怕和为难的话，我懂得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照顾有加，我说过要报答他的，但我不想以那一种方式。

他看我迟迟没有反应，抓起了我垂在身侧的手，把小小一束花放进了我的手心里，像对待不会拿东西的小朋友一样，一根一根掰弯我的手指，教我怎么去握紧手里面的东西。

再然后，程垣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他的语气很是郑重，他说：“季洄，毕业快乐。”

他说：“季洄，不要害怕，我永远都不会逼迫你。”

室友在不远处叫我的名字，让我过去和他拍一张合照留作纪念，程垣嘴角晕出温和的笑意，手臂搭在我的肩上，带着几乎已经变成个木头的我往室友那边走去。

一步、两步。

第三步的时候，心跳声和脚步声重合，我忽地停在原地，在程垣疑惑的眼神中，吻上了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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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触不过短暂几秒钟，很快便分开了。

程垣的手臂依旧搭在我的肩上，不过力道相较之前重了几分，我不敢去看他，我实在太冲动了，我不该这样的。

正当我自责后悔之际，程垣忽然收紧手臂，把我整个人压进了他的怀里。事发实在过于突然，我又压根没有任何准备，扑过去的时候下巴不小心磕在了他的肩膀上，泛起钝钝的痛麻感。

程垣一只手揽住我的后腰，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脖颈上，只要我一有逃跑的势头，他就会施力按住我，让我只能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小小的花束被我们用身体压扁了。

等着急的室友开始喊我的名字，他性子外放张扬，丝毫不在意旁边到底有多少正在拍着或者等待拍照的无辜群众，越喊越大声，还故意发出那种揶揄的笑声，说道：“季洄，要秀恩爱回去秀啊，我这单身狗可受不起。上次问你你还死不承认，今天倒是放得开，直接在我面前亲上了，做人能不能诚实点！”

我没有说谎，他问我的时候，我和程垣之间的确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垣像是看出了我的尴尬处境，很快放开了我，不知道是他有意为之还是刚好凑巧，他和我保持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外人看着亲密，却再没有一点肢体接触，我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股莫名的情绪直到拍照结束后都没能从我心里消散，我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样是不对的。是我先做出了出格的举动，是我没有考虑程垣是否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被动的和我做出过分亲密的行为，是我没有照顾到他的想法和感受，我被怎么样对待，都是我活该。

室友和我拍完合照后，接过了程垣递还给他的手机，挑眉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季洄，别忘了请我吃脱单饭啊。”说罢，他不等我回答，朝我挥了挥手，跑去找别人合影去了。

“听见没有？”听见什么？我疑惑的看着身侧的程垣，想不明白答案的我有点不知所措。

下巴被干燥温暖的手掌托住，程垣微微低下头，注视着我的眼睛，“为人处世要讲礼貌，谈恋爱之后不要忘记请好朋友吃饭。”

我在程垣的眼底看到了满满笑意，不自觉的也跟着开心起来。

“对你好是我愿意的，不用有太大的负担，明白吗？”托住下巴的手掌离开了，片刻后手心朝上放在我面前，程垣的语气放松且愉悦，“季小朋友，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现在就牵住我的手。”

我们十指紧扣，晃晃悠悠逛着校园。

我们就这样毫无目的的走着，他毫无预兆忽然开口问我有没有想要的礼物，我没当真，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想要一张软乎乎的躺上去后整个人都能陷进去的床，我说我小时候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了，做梦都想。

工作后，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我没想到程垣还会记得那天我在学校里的玩笑，更没想到的是，我在程垣送我的那张床上，被我的亲生弟弟，强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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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让我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现在的生活，幸福，我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语，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