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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非常简单的进行了十几年的日常活动,如今做起来却难如登天,我没有力气,浑身的血液凉透了凝固了,我突然希望自己能够在此时此刻直接死去。

没有人能帮我了,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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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七月八月再捎带上半个六月的暑假,应该是放肆且自由,像离家半条街的早餐店里苟延残喘了十多年的破旧电视机里播放的那样,疯狂做着自己曾经想过很久很久却因为学业而搁置在一旁的事情。

可能是通宵打电玩,可能是约三两好友出门远游,也可能是向暗恋对象大胆告白然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我和其他的学子一样,熬过了困顿辛苦的十年寒窗,我却什么都不奢望。我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一边完成我的“分内”工作,一边期待成绩的公布。成绩公布后开始期待填报志愿的时机,填报完志愿后开始期待通知书的到来。它们就像一环扣着一环的锁链,扯住了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我。

可如今,锁链被无情的剪断了。

失去锁链牵绊的我如同断了操控线的木偶,只不过,木偶是跌落在舞台上拧成一团,而我滚落出悬崖边,不受控制开始急速下坠。席卷全身的失重感令我头晕目眩,我喉咙干涩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只好闭上眼睛接受一切。

昏昏沉沉间,我听见有人在我耳边喊着哥哥,像不会累似的,一声接着一声喊个不停。

我想去制止他的行为,因为真的太吵了,吵得我头疼。我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光影模糊混沌一片,还没等我去看清周围的一切,他就扑到我身上,呜呜哭起来:“哥哥,哥哥你吓死我了。我问妈妈,妈妈说是你走太快脚滑没站稳摔倒了,哥哥,下次我们走慢一点好不好。”

弟弟还在一直哭,眼泪鼻涕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弄得满脸都是,又脏又丑,眼看着他就要把眼泪鼻涕擦在我的衣服上,我想叫他不要动,张嘴后才忽然想起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只好任由他把眼泪鼻涕蹭在我的衣服上,听他哭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干涸的心脏像被泼了硫酸一样,灼烧刺痛。我想,只是听说我摔一跤他就哭成这样,要是知道我真的经历了什么,他的眼泪应该会流干吧。

我妈虽然对我不好,但对于弟弟来说,她是个非常合格的母亲。弟弟还这么小,我不能也不该让他对我妈产生厌恶,他是要好好享受家庭温暖的孩子。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希望能以此来安抚一下他脆弱的小心灵。

身下的瓷砖贴在我裸露出来的小腿上,凉凉的,但没有我的心凉。真是难为我妈了,一个人把我从客厅拖到弟弟的房间里,还要编造一个能让弟弟相信的理由,会很累吧。

或许是我沉默了太久,弟弟扯了扯我的衣摆,小声问我:“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弟弟总是喜欢扯我的衣摆,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一些之后还这样。以前是没有办法拒绝,我甩开了他还要牵,怎么威胁都没用。现在是我的一昧纵容给他惯出来的臭毛病,因为他发现,只要扯我的衣摆,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能答应的我都会答应。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没有回应他,弟弟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我想叫他放松一些不要紧张,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弟弟显然会错了我的意,垂下头把手缩了回去,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对不起。”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你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想告诉他。

“哥哥,不想说话就不说了,你吃不吃糖,我今天表现好,少年宫的老师奖励给我的。”说着说着他把手塞进衣服口袋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掏出一块透明包装的绿色的糖,献宝似的捧到我眼前。

我接过来拆开透明包装,将糖块塞进嘴里。

我觉得奇怪,苹果味,为什么会是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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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块小小一颗,在我口腔里很快融化了。

短短的几分钟里,我慎重的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离开这个给我无尽痛苦的家,就在今天,我一刻都等不了了,去哪里都好,只要不是待在这里。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靠高考这个踏板离开,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对家庭是没有留恋的,我不在乎爸爸妈妈到底爱不爱我关心不关心我,我可以彻底割裂开和弟弟之间的情感。

床底小盒子里藏着的早已过期的标注着发车时间六月八日的火车票,练习册里夹着的六月二十九日的长途客车票,还有我口袋里,废了好大劲才买到的,两天后发车的高铁票。

我气自己的优柔寡断,气自己的犹豫不决,气自己的痴心妄想。如果我那天考完英语后搭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而不是步行回家,如果我填报志愿那天没有把原本计划好的地址修改成家庭住址,如果弟弟那天没有抓着我的手说祝哥哥考试顺利永远开开心心,如果我妈那天没有对我说注意身体记得吃早饭,如果......

如果我能坚定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落到如今的这般可怜下场。

我越想越恨,恨自己,恨弟弟,恨爸妈。

我的手用力握成拳,越攥越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皮肉中,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我眼前朦胧一片,我一下感觉自己什么都看得见,一下却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旁边有人叫我,我侧头去看,弟弟正拿着一颗紫色的糖,试探着想放进我的手心里。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头看我,眼底的紧张暴露的一干二净,怯生生对我说:“哥哥,我又找到一颗,你能不能把手张开接一下。”

弟弟在哄我,用一种笨的不能再笨的拙劣方式。

我习惯性把手心摊开在他面前,等着他把透明包装的糖果放上来,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颗紫色的糖已经安安稳稳躺在我手心里了。

背后支撑着我的是我常睡的那一侧床的床头柜,抽屉里放着我的草稿纸和笔,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会把他们拿出来写写画画。有时候是英语单词和作文长短句,有时候是数理化的公式,有时候是弟弟说的梦话。

我扭过身子拉开抽屉拿出纸笔,当着弟弟的面慢吞吞写起来,怕弟弟认不明白所有的字,我全部换了拼音代替。

[糖很好吃。]这四个字的拼音刚刚写完,弟弟就咋咋呼呼开口,不去看他的脸我都能想象出他脸上雀跃的神色,“哥哥,我明天会表现得更好的!”像是他对我许下的承诺。

[哥哥待会有些事情要出门一趟,]我写着写着瞥了一眼窗户,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晚霞烧红了一片天,我继续写道:[可能会回来的比较晚,今天晚上自己睡觉好不好。]

或许是因为我宁愿用麻烦的拼音表述也不愿意开口说话,又或许是因为害怕黑夜的我居然说要晚归,种种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弟弟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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