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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方面原谅了他。
说来荒谬,弟弟给我的爱和温暖居然远超于我的亲生父母,这个事实实在让我觉得可悲又可笑,也让我彻底明白,在爸爸妈妈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最好消失掉的存在。
我不再以对立的眼光去看弟弟后,弟弟身上的闪光点逐渐一点一点慢慢透出来,其实弟弟还是蛮可爱的。
高三的课业任务繁重,学习到深夜已是家常便饭,弟弟烦的要命,我写作业的时候,他就用双手托着脸在旁边看着,困了也不肯走,还偏要时不时问我困不困。我困,我当然困,我怎么会不困,我快要困死了。可我不能睡觉,高考是我离开家的第一个重要机会,我必须得攥紧它。
我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去搭理弟弟的催促,他看我没反应,就会用那种黏糊糊的语气催我去睡觉。
简直蠢透了。
早晨六点,生理时钟准时唤醒了我,弟弟窝在我怀里睡得正香,我使坏捏住他的鼻子,看他拧着眉头扭来扭去,迷迷糊糊喊我“哥哥哥哥”。
有时候我真觉得弟弟比女孩子还会撒娇,我背对着他睡觉的时候,他就从我背后抱着我的腰,哼哼唧唧说要哥哥抱;我正对着他的时候,他就会挤过来,把脑袋埋在我的颈窝里,用毛茸茸的头发蹭我的下巴。
弟弟被我惯坏了。
“哥哥,”弟弟睁开眼睛,抓住我的手咬了一口,“你好烦,我要生气了。”
我哦了一声,把沾着口水的手收回来,把弟弟按进被子里,“那你继续睡好了,学也不要上了,我不送你去了。”
“不可以!”他又拽我衣服,“哥哥你答应我的。”
哦,那我今天就非得让弟弟见见世面,看看什么叫做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最后我还是等了他一起,带着他一起出门,还帮着他拎书包。没办法,他真的太会撒娇了,我受不了那恶心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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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人一旦舒服太久,就会开始得意忘形。
随着高考的逐渐逼近,他们好像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我是需要被照顾的高三考生,虽然达不到别人家嘘寒问暖的程度,但我妈不再讽刺挖苦我,我爸不再动不动打我,弟弟也很贴心,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慢慢开始期待明天。
赶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习的第一道铃声刚好响起,我差一点迟到。
放在以前,碰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肯定郁闷至极,我讨厌班上同学不约而同落在我身上的目光,讨厌班主任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怜悯神情。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也是个拥有幸福的人了。
后黑板上的数字每天更替,从三位数到二位数再到如今的一位数,尽管班级里的所有同学都希望它能减少的慢一些,再慢一些,但那也仅仅只是我们的期望,谁也拦不住它的减少。
它将在下周三归零。
考试当天,天公都作美,天气晴朗,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微风勾着树叶跳起舞来,发出沙沙的轻响。
数次模拟考的好成绩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安检后进入考场,我有点紧张,却并不害怕。
卷子发下来之后,我迅速粗略扫了几眼,题目不太难,大多都是平常练习过的熟悉模样,悬起的心终于安安稳稳落回了肚子里。我认认真真填好姓名栏涂好准考证号,接过监考老师手中的条形码郑重贴进规定的方框里。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艰难拼凑出一双小小翅膀,每一片羽毛上都沾染着我数不清的眼泪和汗水。弟弟很好,近期和谐的家庭氛围也很好,这的确让我产生了一丝留恋,可这并不能成为牵绊住我的理由,阻碍我的离开。我想要飞出去,飞远一些,高一些,再也不要回来。
在不追求生活质量的基础上,成年的我想要养活自己并不困难,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担心会被永远困在这个小县城里,困在这个逼仄的方寸之地不得动弹。
整个答题过程十分顺畅,偶尔碰到了奇形怪状的创新题,思考过后也能轻易解决。
考完回家的路上,我走路都像踩在棉花上,整个人晕乎乎轻飘飘的,四十分钟的路程磨蹭了快一个小时走完。
我真的太开心了。
在不远的将来,我会度过贫穷但是充实的四年大学生活,毕业后找一个合适的工作,也可能自己创业,我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小房子,一辆便宜的代步车,要是生活还过得去的话,再养一条活泼粘人的狗狗。
意料之中,我考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报志愿的地方是在不远处的网吧,联系电话填的是我偷偷买的手机卡,我没有手机,但我会努力想办法。
我给自己想了个无数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快递员的一时偷懒。
他把邮件直接丢在了麻将馆。
录取通知书被我妈当着我的面撕碎了。
纸张碎片被扬起又落下,撒了满地的苍白,我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全身上下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地面上的哪里是纸张,那是从我身上,一根一根,生生拔下来的,被我鲜血浸透了的羽毛。
我觉得。
我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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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发疯了一样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碎片,试图将它们一片片拼凑起来恢复原状。
没关系,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的,总会有办法的。
我会想到办法的。
我会的。
会有办法的。
手中艰难拼凑的通知书被一脚踢散,尖利的嗓音几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死死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却还是没能阻止刻薄的话语顺着指头缝隙钻进我的耳朵里,“小兔崽子现在翅膀硬了,还知道瞒着我报志愿了,你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副死样子,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游游还在上学,家里哪来的钱给你交学费,你怎么就能那么自私,你这是想熬死我和你爸,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我没有,我不是。
我想反驳,但我好像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嗓子里像堵着一团巨大的湿棉花,捂在耳朵上的手瞬间僵住了,我整个人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耳朵聋了,现在嘴也哑巴了是吧。”她得不到我的回答,开始扯我的衣服,用力把我推倒在地。熟悉的撞击感从接触处传来,我却不觉得疼,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给你两天好脸色,你还真给我蹬鼻子上脸了。”她说。
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为什么不能爱我一点点。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不是她的孩子吗?我和弟弟到底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能不能告诉我,能不能告诉我。
我都可以改,只要她告诉我,我都会好好改的。
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想问,但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我就像一个表演失误的哑剧演员,做不出该做的表情和动作,只知道呆愣愣的停在原地。
我拼尽全力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