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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间站不起来，只能继续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看着我妈紧紧把弟弟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游游乖，妈妈帮你揍爸爸，不哭了啊。”

为什么就没人来哄哄我呢，我也会疼啊。

弟弟在我妈怀里待得并不老实，他左扭右歪不停挣扎，想要逃离我妈双臂对他的桎梏，可小孩子的力气总归比不上大人，我看见他扭过身子，冲我张开了双臂，“哥哥，我要哥哥抱。”

我不想抱他。

被放开的一瞬间，弟弟便向我扑过来，双手环住我的胳膊往上抬，试图把我扶起来。他当然是不会成功的，弟弟脸都憋红了，我依旧跪在地上纹丝不动。我看见弟弟又转头看向我妈，语气听起来很认真的样子，“妈妈，我困了，可不可以让哥哥陪我回房间睡觉。”

我晚饭还没做完，怎么有资格睡觉呢，“我先做饭，你自己进去睡。”

对于弟弟，我的语气向来不好，我妈骤然起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在我身上狠狠拧了一把，“怎么和你弟弟说话的，吓到他怎么办，让你去你就去，这饭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这个时候要做，装样子给谁看！”

“知道了。”我强撑着站起来，咬牙忍住腿上的疼痛，拽住弟弟的手腕把他往房间拉。

“哥哥，你慢一点走。”

想着我妈在后头看着，表面功夫至少要做做足，再说了，走慢一些的话我的腿也不会那么疼，于是乎，我放缓了步子。

进了房间后，弟弟立马松开我去反锁上了门，用力把我往他的床上推。

相比于我又冷又硬的木板床，弟弟的床温暖柔软，上面铺着一层小熊图案的厚厚的绒毯，床头堆满了形状各异的可爱玩偶。

弟弟的房间显然是被用心装修过的，配色是适合小朋友的活泼色彩，桌子是特意挑选的不容易受伤的弧形桌角，衣柜书架等日常设施一应俱全。

说句心里话，我真的非常羡慕弟弟，曾经的我也拥有过这些，不过现在只剩一张旧桌子和一个木板床了。

软乎乎的床坐起来非常舒服，我有点不舍得离开了，甚至想霸占弟弟的位置，窝进他的被子里痛痛快快睡一顿舒服觉。

在小箱子里扒拉完一通的弟弟坐到我脚边的地上，抬头笑眯眯看着我，眼睛笑成了一弯月牙，其实我想不太明白，弟弟为什么这么亲近我，明明我对他一点都不好。

“哥哥，你腿还疼不疼？”是疼的，但我冲他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弟弟满脸得意地邀功，“走慢一点肯定有用。”

那一秒，我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得它左扑右跳半天不得安宁。

这个时候，弟弟突然把藏在背后的手捧到我眼前，用红意未褪的眼睛看着我说，“这是下午李奶奶给我的饼干，哥哥你不是饿了吗，吃了它就不饿了。”

我迟迟没有伸手去拿。

我忽然有点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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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弟弟把饼干塞进了我的手心里，把我的手往上抬了抬，催促道：“哥哥，你快吃吧，这个很好吃的。”

我的思绪像一团交缠打结的乱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随意反问了一句，“好吃吗？”

弟弟嗯了一声，语气飘飘忽忽，没什么底气的样子。我察觉出不对劲，低头去看他，弟弟正在抠自己的手指。我把他的脸勾起来，他又很快躲到一边，看都不敢看我。

“为什么要骗我。”

“李奶奶只给了我一包，我想让哥哥吃。”他停顿了几秒钟，耍起了无赖，“他们都说好吃，那肯定是好吃的，我就是想给你吃。”

我第一次主动抱了弟弟。

他好像被吓到了，发出了短促的惊呼，接着很乖的搂住我的脖子窝在我怀里，小小的一团。不过他老实了没一会儿又和小狗狗一样蹭来蹭去，最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丝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像洒满了碎光的银河，“哥哥，我好开心。”

忽然间，我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团湿棉花，堵得我难以呼吸，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几次张口都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让他高兴的，换做是我的话，如果有一个人天天欺负我、骂我、刁难我，我肯定恨死他了，一辈子都不会和他讲话，更别说去主动亲近和保护他了。

我不得不去怀疑，弟弟怕不是生病太频繁，一不小心把脑袋给烧糊涂了。

弟弟的快乐太真了，对待这种事情，我没有什么经验，我不太懂怎么去回应，只好笨拙的碰了碰他泛红的眼角，接着给弟弟顺了顺头发，声音放得很低，带着一丝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疑惑和不解，“有什么好开心的。”

“就是开心。”弟弟像是知道了我没弄明白，一边抢过我手里的饼干拆开往我嘴里塞一边解释道：“我在电视里看见的，小咕咚说过，做了喜欢的事情之后，心里就会有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感觉，轻飘飘的，那样就是开心。哥哥刚抱住我的时候，我就开始冒泡泡了，现在都快装不下了，马上就要从我的肚子里冒到外面来了。

我被弟弟夸张的说辞逗到了，闷笑了一声，“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啊。”

“是真的！哥哥你别不信。”说罢他把食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轻轻嘘了一下，示意我安静下来，“哥哥你仔细听，真的有冒泡泡的声音，咕噜咕噜咕噜——”我抬手捂住弟弟的嘴巴，冒泡声戛然而止。

我十分冷酷无情道：“哪里有冒泡泡的声音，没听见。”

弟弟毕竟还小，我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的嘴捂得严严实实，任凭弟弟怎么挣扎扭动都挣脱不开，我的手掌就像一块胶布粘性极佳的胶布，牢牢贴住了弟弟的嘴巴。

过了一小会儿，看弟弟老实了下来，胶带便主动离开了。

“咕噜咕噜咕噜——”

算了，弟弟年纪小，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00:40:42

07

弟弟靠着耍赖皮把我留在了他的房间里，让我陪着他一起睡觉，为了给我腾地方，床上的玩偶被他全部塞进了柜子里，一个挤一个，玩偶脸都挤歪了。我指着一个歪嘴史迪仔问他会不会觉得难过，弟弟摇摇头，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哥哥，我现在是世界上最最开心的人了。”

我妈对这事儿不太乐意，但她不会当着弟弟的面讲，只是私下里警告我几句，叫我离弟弟远点。我爸就和我妈不一样，他比我妈爽快多了，他不分时间和地点，也不管会有谁看见，能把我扇聋的耳光随时会落到我的脸上。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说一说弟弟，他可能真的是因为年纪太小了，或者是太笨了，他好像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力量悬殊，总是在我爸打我的时候，立刻冲过来扑到我身上。

他明明那么小小一个，却总是毫无畏惧的保护我。

我在弟弟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三年，和弟弟的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缓和了下来，我不再排斥弟弟。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