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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泥地上的月光,干净却不卑贱。
吴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正想说什么,只听何清平静地开口:
“我没朋友教我这些。以前在学校,没人愿意和书呆子交朋友。后来辍学了,就更没什么朋友了。”
隔壁喜嗔交加的叫床像某种幸灾乐祸的讽刺。
半晌,吴琛拿了颗葡萄,在嘴里咬碎,丝丝清甜在齿间弥漫开,“我有朋友在助学基金会,你为什么辍学?符合条件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个名额。”
何清轻轻摇头,像在说别人家的事:
“我爷爷生病了,我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昏迷。爷爷一个人把我带大,我要继续读书,花的就是他救命的钱。迟早要工作的,我听人家说这里挣钱多,镇上邻居也同意帮我暂时照顾爷爷,我就自己买票过来了。”
“万事开头难,但我碰到的都是好人。”想到这,何清满足地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又烫了起来,低下头,鼓起勇气才说:“尤其是您。我真的很感激,您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结束后,何清抱起木桶,走到门口,又驻足回头。
“先生,等会您能在大堂等我一下吗?”
吴琛已经穿戴完毕,站起来看向他。他对何清的请求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看到何清的眼神真切,像一面透明的镜子,毫无隐藏毫无算计。还有走廊暖黄灯光里,工作服下映出比上次更加消瘦的身形。
吴琛在果盘剩下的葡萄里挑了颗最大的,走过去,递到何清嘴边。
何清一愣,抿着嘴,摇摇头。瞥见吴琛没得商量的表情,为难地解释说:“经理不让,您吃吧。”
吴琛假愠地皱了下眉,“等我剥给你?”
何清急了,连说好几个不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抱紧怀里的木桶,双唇微张,低头把冒着晶莹水珠的葡萄衔进嘴里。
看他嚼着,吴琛才转身出门,侧身经过时按了下何清的肩头,“大堂见。”
吴琛结完账,转过身,何清已经换好衣服等在旁边了。
他穿了件米色毛衣,有几处脱线,洗得快看不出颜色的牛仔裤也松松垮垮的,但整个人还是收拾得有种说不出的干净。
何清从背后拿出一个磨砂的硬纸袋,看起来比他身上穿的任何东西都昂贵。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着一条折得方方正正的浅灰厚围巾。
“您上次忘了拿,我也是那天下班前打扫的时候才发现的。”
他不好意思说,自己为了安放这条围巾,特地去进口超市买了两个袋子,却信誓旦旦保证:“我检查过了,没弄脏,我就一直锁在我的储物柜里。”
吴琛有些讶异地看着那条围巾。别说何清下班才发现,他自己也完全忘了。最近被各种私事公事缠身,早就把这条从价格到颜色都不算起眼的围巾抛之脑后。
但他还是接了过来,回忆着何清和他道谢的眼神,说了“谢谢”。
同时离开会所,原本并肩而行的距离,变成何清自觉走在后面。
吴琛拎着袋子,故意放缓半步,随口搭话:“这个点公交和地铁都停了,你怎么回去?”
南方的冬夜是刺骨的湿凉,寒意不断渗进身子里。何清还没适应没有暖气的室外温度,口袋里的手紧紧捏着,听到吴琛的问题,晃神片刻,“哦……我就住附近,会所的公寓,走回去很快的。”
何清微微缩着脖子,他有些不习惯和客人单独相处。尤其是,自己穿着一身廉价的旧衣服,对方是一套高定的大衣。没有工作服的庇护,走在吴琛旁边,何清甚至连喘气都轻了几分。
他战战兢兢的,心脏跳得他都不那么冷了,没察觉到吴琛在身边的动作。
“等一下。”
何清一愣,条件发射似的随吴琛停住脚步。
他们停在两盏路灯之间,交错的光线和阴影把吴琛英气的五官包裹得格外柔和。他把手上小心收好的围巾抖开,毫无章法地裹在何清的脖子上,只露出一对睁得大大的眼睛。
然后不给何清任何反应的机会,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何清还懵着,少时,隔着层层叠叠的羊绒围巾闷闷地,疑惑地“啊”了一声。
吴琛大概听成了否认,呼了口白气,径自往路边停着的轿车走去,留给何清一个不容拒绝的背影,“附近有家居酒屋还算不错,走吧。”
吴琛说的居酒屋就在公司园区外的路口,不过五分钟车程。
停稳车,吴琛看何清一眼,围巾上那双清秀的眼睛,还满是紧绷僵硬的神情。
吴琛觉得好笑,正想叫他,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皱着眉,头也不抬地让何清先进去。
何清反应片刻,用力点点头,逃似的下了车。
吴琛和林律师断断续续聊了七八分钟,挂了电话正要下车,瞥见后座没能送给吴安安的精美礼盒,想了想,顺手带了下去。
走进居酒屋的时候吴琛还低着头,对着手机和律师交接内容。偶一抬头,只见何清孤立无援地坐在角落的位置。
他身旁还坐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年轻男人,明显是搭讪的样子。何清把脑袋深深埋在围巾里,缩着肩膀,一言不发。见他走近,才如蒙大赦地抬头,投来惊慌无措的求助目光。
和他一起看过来的还有旁边两个男人,看到吴琛的那一刻,三人同时露出意外的表情。
江颜原本已经勾上何清的一只手,不动声色收了回去。却在视线里发现什么,灵光一闪。他看看吴琛手里提着的粉金色高级蛋糕,又看看何清脖子上眼熟的围巾,突然茅塞顿开地笑出了声。
江颜一手托着下巴,朝吴琛眨了眨桃花眼,“吴总,品味不错啊,给我们介绍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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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琛无所谓地挑了下眉,“你觉得呢?”
江颜坏笑道:“你的人?”
吴琛不置可否,给了他一个自行领会的眼神,“那还不让开?”
江颜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带着另一个年轻男孩潇洒地去了别桌。临走前,还故意在吴琛背后向何清抛了个媚眼。
吴琛入座,随便点了几道菜,随后抱着手,似笑非笑地端详着快透不过气似的憋红脸的何清。
刚才的江颜,是吴琛公司销售部的经理,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对自己的喜好也没避讳过。如果吴琛没记错,江颜带来的年轻人,应该是他最新勾搭上的他部门的下属员工。江颜本人一直没有稳定下来的意思,你情我愿惯了,当然深谙其中的利害关系。
而根据江颜身上的酒气,吴琛判断他是在对面喝多了,来这里醒醒酒。马路对面有一家低调的清吧,很少加班到深夜的上班族和爱玩的才知道,一到晚上,二楼便摇身一变为气氛热烈的gay吧。
何清动作小心地把围巾绕下来,抱在怀里,活像受气还得带孩子的小媳妇,强忍着语气里的委屈:“您说……我是……”
“嗯?”
何清不说话了。直到上菜,才讷讷地说:“您怎么会记得我的工号?”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