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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这疯子一般的自杀行径惊骇住,面色一白,扯过他点穴的手,喝道:“解碧天,你疯了,你做什么?!”

解碧天抬起头来,汗雨滚落,两颊一时红,一时青:“但是它选择了我,是它选择了我,凭什么我要心甘情愿为此付出代价?”他骤然拉起奉仞的手,抵在自己的脸边,手上的血迹糊得半边面颊朱红斑驳,像把生锈的古刀,他眼睛睁得欲裂,漆黑瞳孔在眼白间无规律颤动,“奉仞,难道你不也是被他人擅自选择、又渴望选择自己命运的人吗?”

奉仞听到自己的心越跳越烈,他自小熟知礼教,在同辈间也沉稳安静,师长无不称道,是以风雨不惊之质,故而哪怕遇到大敌也不变色。但此刻他竭力也无法压抑心跳,与背后沁出的汗,以至于有阵眩晕雷电一样劈过脑海。

滚烫的皮肤贴在掌心里,解碧天的力道攒得很紧,手骨阵阵发痛。是的,也许是他因为这种疼痛而不适,也许是他因为解碧天的疯狂而惊惧,也许是他因为解碧天的话而困惑,也许,也许……

也许他只是为现在的解碧天所蛊惑。

一如野马脱缰,万物失衡。

解碧天盯着一句话不说的眼前人,从喉咙嗬嗬地笑:“此功必将越烧越烈,只因人之体魄,无法承纳它的威力和暴烈,左右不过一死,不如放手一搏。”

他反手一推:“快滚吧,奉仞。若我失败,死前定然失去神智,犹如恶鬼,届时多半与那蓼尸差不了多少。拉你同死虽也不差,但你今次救我一回,我不想下了地狱,最先见到你这大圣人……奉仞,我最恨别人同情我。”

推开奉仞,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的心自内而外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他这番话可谓仁至义尽,简直是这么久以来,他说得最像人话的真心话,但解碧天的轻松并非是不用拖累奉仞的轻松,而是不必让奉仞看到自己的死状与下场。

方才他还产生一息甘美的恶念:如果他立刻走火入魔,请求奉仞了结自己,奉仞可能于心不忍,但一定会做到。自己可否成为他“不复”中的噩梦之一,以遗憾留给奉仞午夜时片刻心悸?

但这念头很快消散了,解碧天不以为自己的地位,已经可以和吕西薄平起平坐,在“不复”里给奉仞留下几分执念,顿时索然无味,不如自我了断。

奉仞被他推退了几寸,解碧天感到他不退反进,还搭住了自己的肩膀,气息变得比刚才很近。他偏过首,往奉仞的方向看,在对上那一刻,朦胧的亮度凑近,他心里突道不好,但已经无法掩饰任何了。

奉仞举着火折子照他的眼,在黑暗中,近得几乎灼烧上他的睫毛,光焰因此变得刺眼、难以直视,但解碧天幽绿的眼,却一下也没有眨动眼皮。

奉仞缓缓地、不辨情绪地陈述事实:“你看不到了。”

第59章 心劫如焚(四)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印证猜想的笃定。

他不认为自己有多么了解解碧天,相反,因解碧天的狡猾与冷酷,奉仞常常是被戏弄与审视的对象,而他无法从解碧天似真似假的外壳里,看到其中鲜活的心脏,连感应到正常情感的时刻都几乎稀少。不过,现在要从难以维系平静与从容的解碧天身上看出什么,对于他来说,竟简单得连自己都讶异。

他已经在不知何时,将目光过多停留在一个本不相关的人身上。

解碧天说得不错,他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这个人的身上,魔功侵心,困境无医,只会拖累自己,并且还言行恶劣,救下他也是有害无益。

时间紧迫,诸事未定,他身上还背负着许多责任,绝不能止步于此。而解碧天?一个恶贯满盈的江湖人,死于自己的贪婪和自大,实在再寻常不过了。有得有失,天经地义。

奉仞和解碧天相对着,那双时常令人悚然的眼珠漆黑空洞,传达不出任何感情,听到他的话语,下意识转动,虚无地在一片黑暗里对准奉仞的脸。

“内功堵塞经脉五感,先是眼睛,然后是什么?嗅觉,味觉,还是听觉?”

他开口时,有一刻对自己腾升出来的怒火心惊,他的牙槽也有阵阵铁锈味,手上的力道难以自制地加重。

五感尽数消失,神智迷失于混沌,折磨身与心,一步步在漆黑中走向死亡,不愧是天下最狠毒、最暴烈的功法。

奉仞低声道:“解碧天,你就那么想去死?”

火焰颤动。

解碧天面色在鬼魅晃动的光下,晦暗地变幻,奉仞觉得这种陌生的神态极为熟悉,骤然想起解碧天那一日站在长满寥草的深潭中,殷红的细花蕊如芦苇摇荡,吹打在衣上,似斑驳血痕,他神态静谧,仿佛沉没在水里的一座冰冷雕像。

那时他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水波很冷,但心却很热。假如解碧天在那一刻向他走来,他一定丢盔弃甲,忘记该说什么,于是奉仞先动,放纵自己的意气冲动。

就像此刻。

解碧天也因为他的发问露出一点茫然的神色。就跟他落下去前看奉仞的那一眼,让奉仞下意识觉得必须拉住他。 w?a?n?g?阯?f?a?B?u?Y?e???????ω?è?n????????5?????????

“我为什么不能死?”解碧天反问,“现在也是苟且偷生,拖延时间,究竟有何意义?”

“你……”奉仞喉咙一涩,“难道你就没什么愿望?人活着,总是会想要得到什么的,为此用尽全力。”

“是,你想要天下太平,百姓不必受天灾之苦;皇帝想要社稷长久,找到前朝之法;辟乱盟想要匡扶正义,改变天道;连天上宫阙这些蒙昧的人,都各有各的愿望,活在无日月的地底……我想要什么?”

解碧天自言自语般说着,靠着壁看向奉仞所在的方向,微微低下头,眉头缓缓松开,那种极为锋利的杀气逸散。

下一刻,粘稠的血从他唇边再度涌出,解碧天伸手按住地面,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五指嵌在地上,狠狠刮出几道划痕。奉仞心中一乱,松了掌上的力道,放下火折子,近身探前去扶他,耳畔听到他低不可闻地说了几个字,填在满是血的喉咙里,听不清晰。

“什么?”奉仞搭住他的脉,“你的内息更乱了,这样下去不行。”

解碧天没应答,任由他梳理自己的脉络,再抬起头,冷心冷肺的面孔换上一副恳切的样子:“你既然知道魔功厉害,就知道九死未必有一生。奉仞,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你若真愿用几分真心对我,便就此分别,只待日后出去了,还能给我立个衣冠冢,都算是我上辈子积德,我定坟头长百丈草,以答谢小奉大人的记挂。”

奉仞皱起长眉,边往那暴乱不休的丹田内输送内力,边咬牙道:“你若有空胡说八道,不如这会专心运功。”

解碧天低声下气:“我向你求饶。”

“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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